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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眉不語,半刻時間宮醫就過來了,誠惶誠恐地給我看了嗓子,用細長的竹絲撥弄了一下我的喉嚨,然後又被灌下一碗極難聞的藥湯。
“可會有什麼殘症?”章鈺皺眉問那個老者。
那位醫官一揖行禮,如實道:“暫時不會有什麼事情,只要好生養傷,半月後便會痊癒,只是這期間儘量少言,不講話是最好的。”
章鈺送那個醫官出門,我向執簫和侍鳳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按原計劃辦事。
夜深,樹影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孤寂而婆娑。執簫、侍鳳還有我,一行三人著玄色衣衫,小心避過宮裡耳目,匆匆地上了宮門外的一輛馬車。
執簫辦事,我向來放心,今晚誰都別想阻止我的腳步。
臨行時,執簫問我:“主子,當真決定了麼?”
我口裡不便,再看這座宮城最後一眼,然後放下了車簾,衝執簫擺擺手,示意她可以啟程了。
馬車漸漸駛離,木輪壓在青磚道上,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心裡好像也隨著這聲響不平靜起來。
玄衣映著侍鳳的臉色越加慘白起來,半晌她擔憂的說:“小姐,咱們真的不會高麗麼?殿下他們若是知道小姐出走,怕是會把這天下都弄個底朝天的。”
執簫拉住她的手,搖搖頭,眸光裡藏著嘆息。
這一回,我是下定了決心離開,回高麗怕是還沒等回去就會被蘇珩捉到,所以我要到江南去,去瞧瞧那座如水墨畫般溫婉的杭州城。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天下評價最高的兩個地方,不知是怎麼樣的風情……我勾起唇角,心裡充滿希望。
第四章 倨傲
初夏四月,我們剛剛到達杭州城外的平江野的時候,細雨綿綿不絕,有些微的溼冷。
慢慢地還沒等我們進到城池裡,細雨已經變成大雨傾盆的局勢,豆大雨滴砸在車簾上,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
好幾天沒有說話,嗓子雖然恢復的挺好,心裡卻越來越煩悶,不顧執簫的反對,打了簾子去瞧外面的景色。
大雨滂沱間看見一抹藏青身影緩緩地行於雨中,不急不躁,悠閒的像在逛自家院子,這人當真是奇怪的緊……
我擺擺手,示意執簫停車。
馬車緩緩停下,我取了兩把傘,輕扯起裙襬下了馬車,朝那人走去。
離得近了才看清那人模樣,眉目俊朗,眉宇間蘊含著倨傲的神色,即便他現在衣衫盡溼,頭髮溼漉漉地緊貼著他俊俏的臉頰,可他身上的傲氣風骨卻不能讓人忽視。
我把傘遞給他,示意他可以用它遮雨。
他冷冷地看著我,並不接傘,眸光淡漠道:“我不需要,姑娘收回去罷。”
身後執簫奔過來,給我披上一件斗篷,給我驅散身上侵襲的寒意,淡淡道:“回去罷,主子。”
連日來的緊張使得我內心煩悶,不知憋了怎的一口氣,我不顧禮節抓起他的手,執意把傘塞在他手裡。
那人也是執拗的緊,偏就不接傘,和我鬥在一起,我一不小心踩到執簫裙襬,和她雙雙跌在地上。
轉頭看見執簫臉上染著汙泥的頹唐模樣,心裡的火藥倏然被引爆,我起身拉過那個男子的領口,使出華麗麗的一招過肩摔。
那人摔在地上,臉上身上全是汙泥,他沒有起來,反而哈哈大笑:“痛快,哈…真痛快!我莊恆襄這輩子沒被女人打過,真是死也不枉了!”
他忽然轉過頭來,目光炯炯地看著我,道:“姑娘剛剛那一招真是漂亮,敢問姑娘師從何處?”
我瞪大眼眸緊盯著他,暗自思量眼前這個俊俏的男子莫不是被我摔壞了腦子?
“我是問姑娘的家鄉,姑娘看起來可不似中原的姑娘呢。”他嘴角含笑,隱隱有戲謔神色。
我伸手指向東北方向,口裡因嗓子沒好也說不出話來。
他微微皺眉:“蒼平,還是高麗?”他又看我兩眼,疑惑道:“姑娘…不能言語?”
我現在嗓子不便,似乎也只能這麼解釋了,遂點點頭。
他眸光裡閃過一絲痛惜,嘆息道:“天妒英才,老天一向不公。”
話畢,對我一揖行禮,轉身就離開了,並未多說什麼,背影卻透著些許蕭索。
執簫給我遮上傘,可我現在衣衫盡溼,這傘也沒什麼用了,忽而一股冷風吹來,我不由得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