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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而言,最糟的還是失去你。”他稍許整理了一下我散亂的頭髮,指尖掠過銀絲
,帶起一路清涼的觸感,“維爾,你太難為自己了,不要再用這些念頭來自我折磨。生命原本就極其脆弱,很抱歉之前
一年多我都沒有保護好你,但現在不會了。我再也不會輕易離開你。”
“我知道,雷。”我勉力向他微笑,十八年的柔灩音容重又在我們之間復生,“不過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們現在在哥本哈根,”他頓了一下,道,“這裡是丹佛一族的本家,浮雲城堡。”
25。浮雲城堡
日德蘭半島的十一月已是凍港的時節,我身上僅僅披了一件綢質睡衣,卻絲毫不覺寒冷。丹佛一族對本宅的守護之面面
俱到,可見一斑。
我讓雷格勒斯先下樓,自己好換衣服。懷錶中央精美的黑色指標已經扭成了一個生硬的鈍角,我周身的乏力感也逐漸消
失,是該吃早餐的時候了。
雷格勒斯倒是沒有任何異議,平靜地對我笑了笑後轉身出去。離了他的懷抱我才意識到自己處於一間偌大的臥室中,床
面前的空地簡直足夠另外再佈置一間會客廳。
與洛絲羅林常見的檀木質地板不同,這間臥室顯然更偏愛石料一些,格調清淨的灰色絨地毯邊緣露出純白的大理石,石
材的天然紋路清晰而明淨。左側的落地大窗前掛著厚重的暗藍色窗簾,彷彿從未被拉開過。而床所靠的這面牆上只有兩
扇稍小的窗,微微張開一個巧妙的角度。海風徐徐而入,白色窗簾上針腳細密的薔薇圖案枝葉糾纏,幡舞輕揚,像是神
話裡某種奇妙的生靈。銀色的裝飾燭臺,白色的燈罩,高高的冷杉木擺鐘均透過白紗床罩的細小縫隙一一鋪陳開來,各
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巍然不動。
屋頂很高,人在其中就被襯得極其渺小卻安詳。絢麗而冰冷的水晶吊燈以不可思議的姿態懸掛下來,危險地在無所依憑
的空間裡靜靜等候未知的結局。我無故想起了童年時我與雷格勒斯在學校空教室裡消磨時光的那些金色午後,煙塵在落
地窗影裡的巨大光斑中飛舞,高曠的穹頂下我們背靠背倚著對方維持平衡,神采飛揚地聊天,而今想起來如同隔世溫暖
。
僅僅這一間臥室或許稱不上全貌,卻已經讓我切身體會了浮雲城堡與洛絲羅林莊園氣質的不同。洛絲羅林的精美花紋中
刻著金紅色的暖意,而白色基調的浮雲城堡披著一層恬淡高潔的冷漠,卻從骨血中透出更上位的尊貴,與凡俗意義上的
貴族劃開了鮮明的界限。
無論是父親還是雷格勒斯,其實他們都是深情的男子。
忽然覺得那是與雷格勒斯相匹配的清冷,不羈與高貴,這是他出生的地方,他血統的應許之地,而今主人僅剩下了他一
人。
我輕輕拂開床罩下床,終於認識到自己已經換上睡衣的事實。睡衣並不厚重,但在所有地方走動都不覺得有什麼溫度變
化,控制溫度的魔法幾近完美。
過去我和雷格勒斯雖然非常親密,但彼此都是講究自我的人,因此即使是對方,也不會輕易坦誠相見。而我拉了拉身上
單薄的睡衣,卻也沒有特別不適應。我感到十七個月的時光改變了什麼東西,但無法描述它。
我不在雷格勒斯身邊時會對自己的狀況有意外清醒的認識,然如若沒有他,我也並不完整。
於是我乾脆地拋開那些紛繁的雜念,坦然下樓。
浮雲城堡的主餐廳同樣是一塵不染的純白色調,令人產生了目盲的錯覺。能夠容納數十人的長餐桌呈幾條素淨的平行直
線往前延伸,桌布上垂下的流蘇卻恰倒好處地彰顯了純潔的妖冶。目光聚焦的盡頭這座偌大城堡的唯一主人坐在那裡安
靜地等待,笑容略勾起,牽動俊美的五官,神情中有寧和的淡淡溫柔。
他一貫都是那類桀驁的漂亮男子。
我忽然心情大好,快步到他身邊坐下。
餐廳的窗簾已經拉開,上午蛋白色的豐腴陽光慷慨地鋪陳開來,整個房間的色彩亮度便提升了一個層次,在他山脈般稜
角分明的鼻骨上勾下一道分水嶺。他一手握著直筒高玻璃杯,肘節隨性地擱在桌上,笑意滿盈地看著我。半杯橙汁被玻
璃的轉角折射出眩目的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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