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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
哥本哈根大學有很多留學生,英語課程也不少,聽課沒什麼問題。但是我還是儘量努力學習丹麥語,好聽懂所有的課程
。一個星期三的下午我去旁聽一節英國文學的賞析課,那位上了年紀的老教授用顫抖的嗓音說,“希思克利夫”這個名
字裡有“懸崖”這個詞根。
我才猛然想起自己一直沒有看完《呼嘯山莊》,那本書裡被我夾上書籤,長久地置在書櫥上了。我總是覺得,隔著薄薄
幾頁紙感受兩代人致命的風雨糾纏,會令我被緊緊纏住,無法呼吸。那種愛情永久地懸於陡崖之上,開出絕望的花。
我還是把主要精力用在了醫學上,畢竟這是我童年時代起就暗暗嚮往的。不過這可不像文學那麼令人愉快,臨床醫學的
課程往往意味著大量複雜艱深的筆記,無數充斥著專業名詞的參考書目和畫滿各種角度的人體解剖圖。雖然以前我曾涉
獵過一些這方面的知識,但畢竟時日已久,又是在英國上了與常人有所不同的學,找不到替我翻譯丹麥語書的人,實在
算不上輕鬆。
所以在對付完一堆糾結蜷曲的血管後,回浮雲城堡的路上,我可以在神學院門前停留片刻,聽那些神情虔誠的人們朗誦
。遠處的鐘聲悠揚地蕩過來,彩繪玻璃折射著光怪陸離的霓彩。站在神學院頂端的鐘樓上,甚至可以望到卡爾馬時代艦
隊的哨崗,在幽藍的廣闊世界中兀自豎起一杆暗灰。
生活忽然寧靜地不可思議,風景中央唯一的異常是他不在。
三月二十七日下午,我艱難地記住了十幾種心血管藥物的化學名稱,從圖書館借了一本《德洛梅勒特公爵》準備回家消
遣。
經過哥本哈根大學正門的時候,我有時會坐在噴泉廣場旁的長凳上,休息片刻再繼續往回走。
哥本哈根大學的噴泉比以前學校裡的那組薔薇噴泉大得多,也更璀璨,周圍修建了一個小型廣場,幾乎每天下午都人滿
為患,膚色各異的人們來往穿梭,熱鬧不已。但每每經過時我都會想起很久以前,我們依偎著彼此坐在噴泉前的鐵製椅
子上聊天,有時候他會不自覺地環著我的肩,夕陽一次次落下去,等到再也不能與他一起坐在那裡之後,才知道彼時我
們離得比任何時候都近。
水柱的軌跡沿著固定的渠道週而復始地躍起又落下去,在短暫的永久裡,彷彿瞬息萬變又亙古不變。水的表面因為張力
而顯得極其飽滿晶瑩,陽光像禁鍊金屬一樣來回流淌,頃刻幻滅,美麗得難以言喻。
在羅斯查爾德的時候,他會比我早一些下課,每天下午就坐在薔薇噴泉前的鐵質長椅上等我一起回家。我從逆光的方向
看過來,身後背景裡燦爛的水珠四下迸躍,暮光正濃,水光之間陡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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