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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度驚訝已經讓我再次徹底忘記了可能遇到的危險,忘記了推測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只是無法相信,在我喪失全部信念
的時候堅持陪伴我,為我的安危挺身而出,笑著驅散我頭頂片片陰雲的人,六歲那年伸出手說希望與我成為朋友,眼神
明亮如同凱爾特戰燈的孩子,竟就這樣消隕了,在我面前倒下去了。他再也不會閉上眼睛了,再也不會搜腸掛肚地找冷
笑話讓我放鬆了。
加拉哈德的身體漸漸歪向一邊時,艾琳那張曾經美麗優雅,而今已經完全扭曲的臉緩緩露出來,過程如同被放慢一般格
外清晰。
她絕望而狂熱地盯著我,我幾乎要被她那種眼神灼傷,下意識想要後退。
然而她在我恢復知覺前猛得跳起來,指尖閃著寒色。那是讓我永久失去了珍視的朋友,終結了我們全部光輝歲月的殘忍
光芒。
我怔怔地望著她以死亡一般的決絕姿態捅向我。
然後鮮花綻開,是浸滿視線的血紅。
她的頭顱飛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怪異的弧線,在離加拉哈德和我很遠的地方著陸,如同某個可笑的球一般滾了幾步,
最終在牆角停下。那張面容上已滿是血和塵土,令人難以回想起她曾經的美貌了。
我猛得抬起頭,那位黑髮黑瞳的女神裹一件黑色風衣,在幾步之外無言地望著我,眼神波瀾平靜。風揚起衣襬,與長髮
飛揚成相同的角度。
“凱珊德拉?等一下,凱珊……”
她甚至沒有看一眼剛剛被她處決的屍體,只是靜靜地望了我一眼,隨後憑空消失。
我終於癱坐在地,慢慢捧起加拉哈德英俊的面容。他活著的時候,這張臉上的笑容是多麼令人鼓舞,曾經在我無法走下
去的時候給予我多麼溫暖的力量。就在不久前他還陪著我經歷了痛徹靈魂的離別,拍著我的肩鼓勵我,答應我會回去看
他母親,答應我會珍重自己。
然而如今他甚至來不及留下隻言片語,來不及與這個他尚未愛夠的人世告別。我根本不敢去想萊維因先生的表情,唯一
能為他做的只是合上那雙曾經明亮如戰燈的眼睛。
雨毫無預兆地落下來,由淅瀝漸成為瓢潑,似乎來為退出這場沒有結局的戰爭,終於得以睡去的英靈們送行。英國的雨
並不罕見,卻有與生俱來的清醒和寒意。
最後的防線終於決堤了,寒冷的觸覺滲入髮間,在側臉的曲線上混入溫暖的,沿著永久的不甘和遺憾淌下,在亡者的面
容上洇開。
滴答,滴答。
整個世界都在哭。
71。洛絲羅林的靜默像
夢見。
自從在浮雲城堡醒來之後,我再也沒有遊歷過那個無限接近彼岸的心靈故鄉,也再也不能感知到希爾薇婭。經歷了這許
多之後我才瞭解到,組成我身體核心和靈魂基質的除了雷格勒斯父母的愛,也包含了籍由那道傷疤證明的,父親對雷格
勒斯父親的愛;以及在核被替換重組後關於我自己的那份心情,而今卻已飄渺無所著落。
而我竟開始懷念起那個由靜美墜入悽惶的夢境起來了。因過去無論生活怎樣顛簸,內心怎樣無助,入眠之後總能在寧和
的空氣中注視天鵝絨一般的夜幕環抱著港口,安靜地如同嬰兒在襁褓中睡去般,然後充滿希望的蛋白色光輝憑空浮生出
來,道道金紅從地平線的傷口中迸開,模糊成大片溫暖如昔的肖像。
如今沉澱在我內心深處的靈魂殘片已經安息,也再也沒有什麼替我抵擋噩夢的侵蝕,正如同再沒有誰會在風雨欲來時擋
在我面前,笑著擁緊我,以體溫彼此安慰。
然而我的路仍要往前走,藉以告慰或救贖。即便今後我將時不時夢見大片血紅的玫瑰汪洋,它們紅白相間,如同兩個世
界的火焰一般糾纏燃燒,直至整個宇宙以它們為中心向內坍縮排去。花朵在盛放燃燒的過程中不斷重生和死亡,屍體成
為紅或白的液體,向四面八方漫溢成海。我飛過鮮紅的洋麵,他們的音容笑貌從中劃過我的生命,隨即在視野盡頭退出
去。我伸手去碰,洋麵破碎,幻象消失。
最後的最後我似乎看到了島嶼,在著陸的念頭蒸騰起來以前,我看到加拉哈德胸前的血洞像眼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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