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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麼?我……我沒有用力呀。”沈皓巖本是逗她玩兒,見她真的著急,便道:“好妹妹,你親親我就不疼了。”
觀音奴並不顧忌身處鬧市,飛快地在他面上親了一下。沈皓巖感到她溫暖柔軟的嘴唇在肌膚上一掠而過,心頭一顫,頓時想起居延之事。這根刺紮在他心裡,拔不出,化不了,只好任它慢慢潰爛。
沈皓巖掩飾得甚好,觀音奴渾然不覺,與他進了相國寺,在大三門內逗了會兒小貓小狗,又去看廊下待售的珍禽異獸。人若過於美貌。常令觀者感到某種壓迫,所謂容光亦能懾人,觀音奴則不然,看到她的明亮眼神和開朗笑容,會讓人眼前一亮,心頭一醉,好似數九寒天喝到一杯熱茶的愉悅。所以就算觀音奴什麼都不買,攤主們也都笑嘻嘻地任這姑娘逗弄各色鳥獸。
過了第二重門,便是中庭和彌勒殿。廣大的庭院裡井然有序地設了數千彩幕、露屋和義鋪,賣的是動用什物和各色吃食,諸如蒲盒、簟席、屏幃、洗漱、筆墨、鞍轡、弓劍、蜜煎、時果、臘脯……看得人眼花繚亂。大殿的左右兩廊繪著熾盛光佛降九曜鬼以及佛降鬼子母的精妙壁畫,廊下專賣諸寺師姑製作的繡品、領抹、花朵、珠翠頭面、生色銷金花樣幞頭帽子及特髻冠子等。
觀音奴想給鐵驪買一把好刀,挑來挑去都不合適,只得作罷。時逢中秋。逛廟市的人比平日尤多,接踵摩肩,喧鬧擾攘,將她熱出一頭汗來。奪城似花非花、似木非木的清香縈繞在觀音奴身畔,每每令擦肩而過的人回頭嗅探,更有輕薄好事之徒嚷嚷“花仙小娘子”一類話。沈皓巖大為頭疼,護著她穿過中庭和大殿,到了後庭方才鬆快些。
後庭處於彌勒殿和資聖閣間,規模與中庭相當,主要賣書畫古玩、各路土產及海外香藥,逛的人也比外間多了些從容悠閒之態。蓋中庭是老百姓過日子的熱鬧喜樂,後庭則是衣食無憂者的閒趣雅好,氛圍自然不同。
後庭西北隅的一座簡易書棚內,榮家書鋪的櫃上夥計正跟綽號“兩面光”的攤主說事兒,卻見兩面光眼神發直,微張了嘴不說話。小夥計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連忙低頭,小聲道:“光爺,還真巧了,今兒來咱們鋪裡印《三京畫本》的就是這兩位。”
兩面光咂咂嘴道:“真是玉樹瓊花,相得益彰。唉,我輩也只合跟家裡的黃臉婆廝混罷了。”他忽然回過神,“喝,這兩位便是書主?”兩面光死死盯了觀音奴和沈皓巖一眼,拈著唇上的八字須道,“既然書主這回印了全套,可附有圖畫之類?”
小夥計搖頭道:“圖倒沒有。”
兩面光追問:“當真?”
小夥計答得斬釘截鐵:“當真一張圖都沒見著。”
兩面光取了五千錢賞給小夥計,見他喜滋滋地去了,方才滿面堆笑地轉身,對坐在棚角、沉默不語的青年道:“堂主甫至東京,《三京畫本》的事便有了眉目,真是可喜可賀。鷹堂的人只知道跟在雷景行後頭追索,反不如咱們從暗處用力。”原來這兩面光乃金國細作,隸屬半山堂下專司諜報、反間的風堂。他長於胡漢雜居之地,說話行事俱是漢人作派,混入東京市中竟無半點破綻。
完顏清中裹著青色幞頭,穿著青色長衫,看來與普通的漢人士子沒有兩樣,開口說話時卻帶出了滯澀的異族口音:“印書的女子是我舊識,且她父親與我師父頗有交情,倘若硬奪,怕師父面子上過不去。關於《三京畫本》,我自有打算,你就不要到榮家書鋪露面了,驚擾了她反而不好。”兩面光點頭稱是。
完顏清中遙望觀音奴,見她笑語盈盈,與一位青年穿過資聖閣旁的便門,徑直往後廊去了。
斯人一走,偌大的繁華庭院竟為之一空,陡然生出清冷寂寞來。她走過的白石小徑綴著蒼翠的青苔,他望著點點苔痕,悵然出神,不覺握緊了手中的摺扇。
昔日在遼國上京,他曾與她有過數面之緣,至今記得她耀眼的美和飛揚的笑。他是務實的人,明白她再怎麼美麗,也是與自己不相干的美麗,不必存到心裡。豈料六年後宋國再見,她的眼神清澈如昔,焰尾草一樣明媚的氣質裡卻隱含清雅的書卷味,令他怦然心動。
完顏清中慢慢鬆開摺扇,自失地一笑,心想:“這姑娘終究是我不可企及之人,何必自尋煩惱。”
相國寺的後廊聚了許多佔卜者,觀音奴素來不信這個,與沈皓巖走到廊尾時,卻見一面書著“銅人測字鐵口直斷”的幌子下,一位留山羊鬍的老者正撥弄一個銅匣。只要按動匣蓋上的機關,銅匣便由側面開啟,鑽出一個小銅人,手捧紙卷兒向人作揖。
觀音奴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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