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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一頭秀髮如水波般不住顫動。
段正淳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往後的事兒,提他幹麼?
來,讓我抱抱你,別了十年,你是輕了些呢,還是重了些?”
說著將馬伕人抱了起來。
馬伕人道:“那你終究不肯帶我去大理了?”段正淳眉頭
微皺,說道:“大理有什麼好玩?又熱又溼,又多瘴氣,你去
了水土不服,會生病的。”馬伕人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
“嗯,你不過是又來哄我空歡喜一場。”段正淳笑道:“怎麼是
空歡喜?我立時便要叫你真正的歡喜。”
馬伕人微微一掙,落下地來,斟了杯酒,道:“段郎,再
喝一杯。”段正淳道:“我不喝了,酒夠啦!”馬伕人左手伸過
去撫摸他臉,說道:“不,我不依,我要你喝得迷迷糊糊的。”
段正淳笑道:“迷迷糊糊的,有什麼好?”說著接過了酒杯,一
飲而盡。
蕭峰聽著二人盡說些風情言語,好生不耐,眼見段正淳
喝酒,忍不住酒癮發作,輕輕吞了口饞涎。
只見段正淳打了個呵欠,頗露倦意。馬伕人媚笑道:“段
郎,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蕭峰精神一振,心想:
“她要說故事,說不定有什麼端倪可尋。”
段正淳卻道:“且不忙說,來,我給你脫衣衫,你在枕頭
邊輕輕的說給我聽。”
馬伕人白了他一眼,道:“你想呢!段郎,我小時候家裡
很窮,想穿新衣服,爹爹卻做不起,我成天就是想,幾時能
像隔壁江家姊姊那樣,過年有花衣花鞋穿,那就開心了。”段
正淳道:“你小時候一定長得挺俊,這麼可愛的一個小姑娘,
就是穿一身破爛衣衫,那也美得很啊。”馬伕人道:“不,我
就是愛穿花衣服。”段正淳道:“你穿了這身孝服,雪白粉嫩,
嗯,又多了三分俏,花衣服有什麼好看?”
馬伕人抿著嘴一笑,又輕又柔的說道:“我小時候啊,日
思夜想,生的便是花衣服的相思病。”段正淳道:“到得十七
歲上呢?”馬伕人目露光采,悄聲道:“段郎,我就為你害相
思病了。這病根子老是不斷,一直害到今日,還是沒害完,也
不知今生今世,想著我段郎的這相思病兒,能不能好。”
段正淳聽得心搖神馳,伸手又想去摟她,只是酒喝得多
了,手足痠軟,抬了抬手臂,又放了下來,笑道:“你勸我喝
了這許多酒,待會要是……要是……哈哈,小康,後來你到
()
幾歲上,才穿上了花衣花鞋?”
馬伕人道:“你從小大富大貴,自不知道窮人家孩子的苦
處。那時候啊,我便是有一雙新鞋穿,那也開心得不得了。我
七歲那一年上,我爹爹說,到臘月裡,把我家養的三頭羊、十
四隻雞拿到市集上去賣了過年,再剪塊花布,回家來給我縫
套新衣。我打從八月裡爹爹說了這句話那時候起,就開始盼
望了,我好好的餵雞、放羊……”
蕭峰聽到“放羊”這兩個字,忍不住熱淚盈眶。
馬伕人繼續說道:“好容易盼到了臘月,我天天催爹爹去
賣羊、賣雞。爹爹總說:‘別這麼心急,到年近歲晚,雞羊賣
得起價錢。’過得幾天,下起大雪來,接連下了幾日幾晚。那
一天傍晚,突然垮喇喇幾聲響,羊欄屋給大雪壓垮啦。幸好
羊兒沒壓死。爹將羊兒牽在一旁,說道這可得早些去將羊兒
賣了。不料就是這天半夜裡,忽然羊叫狼嗥,吵了起來。爹
爹說:‘不好,有狼!’提了標槍出去趕狼。可是三頭羊都給
餓狼拖去啦,十幾只雞也給狼吃了大半。爹爹大叫大嚷,出
去趕狼,想把羊兒奪回來。
“眼見他追入了山裡,我著急得很,不知道爹爹能不能奪
回羊兒。等了好久好久,才見爹爹一跛一拐的回來。他說在
山崖上雪裡滑了一交,摔傷了腿,標槍也摔到了崖底下,羊
兒自然奪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