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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藍布長衫的青年人端著衝鋒槍,兇狠地打出幾梭子彈後,飛快地閃進路東的鮮魚口裡,消失在人群中……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文三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呆呆地站在那裡,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老天爺,是誰吃了豹子膽,敢對警察局長下傢伙?這是鬧著玩的嗎?文三兒回過神來再找陸中庸時卻發現車座兒上已經沒人了,陸中庸人哪兒去了?文三兒圍著洋車找了一圈兒才在附近的馬路牙子下找到陸中庸,這個發現使文三兒大為感慨,他以前還真小瞧了陸中庸,以為這位爺只是個酸文人,誰知他身手這麼利索?槍聲一響陸中庸從車座兒上躥出去,就地十八滾,眨眼工夫已經在七八米開外的馬路牙子底下臥好了,文三兒尋思,就衝陸爺這套動作,說他在雜技班子挑過大梁也有人信。
由於行刺事件的發生,慶樂戲園的中日聯歡會這天沒有開成,警察局長沈萬山卻僥倖躲過了刺客的衝鋒槍,他正巧臨時調換了座車,當槍聲響起的時候,沈萬山正坐在第二輛“別克”轎車裡,而第一輛轎車上的四個保鏢連同司機全部斃命,無一倖免。
註釋:①“片兒湯話”是北京人形容牢騷話、風涼話或不正經的調侃話。例如:你別跟我甩片兒湯話,別以為我聽不出來。
②“掃馬路”是舊時人力車伕的行話,意思是拉著空車在馬路上來回兜生意。
③二戰時日本軍隊中的軍曹相當於中士軍銜。
第八章
“同和”車行裡最近空出一輛車來,原因是老韓頭死了。
一個星期以前,老韓頭就開始“打擺子”,一會兒覺得冷,一會兒又喊熱,拉車時兩腿“拌蒜”,渾身無力。車行裡的夥計們都勸他歇幾天,可老韓頭不幹,他覺得沒事兒,誰還沒個頭疼腦熱的,扛一扛就過去了,老韓頭得不起病,他家老婆孩子五口人全靠他拉車養活,真要是趴下,全家都得喝西北風。
老韓頭硬是扛了三天,最後在缸瓦市一頭栽倒在街上,坐車的人嚇得直叫喚,結果招來了日本憲兵,日本憲兵低頭看了看老韓頭,連忙捂住鼻子跳開兩米遠,說這人得了傳染病。不一會兒就來了幾個穿白大褂兒、戴著大口罩的人,他們把老韓頭抬起來,忽悠了幾下,喊了聲一二三,老韓頭就像個麻袋一樣被扔進一輛鋪滿石灰的卡車斗裡,騰起一股嗆人的白煙,就這樣,一個大活人就沒了。
警察署通知老韓頭家屬時,說老韓頭沒到檢疫所就嚥了氣,日本人有規定,凡因傳染病死亡的人一律統一火化,家屬不得擅自處理。知道內情的人說,日本人經常把沒斷氣的病人和屍體一起燒了,他們那個狗屁檢疫所給中國人治病的唯一辦法就是把病人往石灰坑裡扔,說是消毒,那石灰是鬧著玩的嗎?別說是病人,好人也能給折騰死。
這年頭兒死的人太多了,誰也不會在乎多死個老韓頭,車行裡幾個平時和老韓頭關係不錯的車伕還湊了幾塊錢給他的家屬送去,大家議論一陣也就過去了,文三兒甚至連湊份子都沒參與,他和老韓頭只是一般交情。最憤怒的是孫二爺,他是心疼老韓頭拉的那輛車,老韓頭被拉走後,那輛車成了無人認領的物品,在西四巡警閣子旁扔了好幾天,其間還被用於拉死人,車輪瓦圈隆了,輻條也斷了好幾根,車座上破了幾個窟窿,還留下很多可疑的斑痕。孫二爺是託人送了禮才領回的這輛車,他一想起此事就覺得堵心,他媽的,這老韓頭那條賤命哪裡頂得上二爺一輛車值錢?這輛車是孫二爺花了五十塊大洋從崇文門外上三條的“東福星”車行裡買回來的,就是把老韓頭一家子都賣了,也值不了一輛車錢。孫二爺覺得自己賠大發了,損失了好幾天的車份兒收入不說,連送禮帶修車又花了一筆錢,要是老趕上這種事兒,他的車行就別開了。
孫二爺很快就想出了一個辦法,他在一個傍晚向車伕們宣佈:“都他媽的給我聽著,從今天起,每人在收車時要多交兩毛錢押金,什麼叫押金呢?說白了就是風險抵押。”
車伕們面面相覷,他們的理解力不是很強,實在鬧不懂這些文縐縐的書面語言是什麼意思,只是隱隱約約感到似乎是和錢有關。文三兒壯著膽子問了一句:“二爺,咱聽不明白,您說的‘壓筋’是什麼。”
孫二爺不耐煩地說:“反正說深了你們也聽不懂,打個比方吧,比方說文三兒有一天拉著我的車一個跟頭栽到地上死了……”
“哎喲,二爺,您可別方我①,我活得好好的……”文三兒抗議道。
“文三兒,你他媽別打岔,二爺我是打比方,比方說文三兒死了,那他當天該交的車份兒我找誰要去,那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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