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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呵呵大笑著,朗聲說道:“我要是雷子,你現在就捅死我。”
那個聲音又問:“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我說我是落單的小偷,手下有一個小弟,小弟摔死了,只能單飛,手藝不精,被人抓住,剛剛從局子裡出來。
面前的人再沒有說話,周圍也沒有聲音,過了幾分鐘,我頭上的布袋被取下來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遍地清輝,如水如霧。圓圓的月亮掛在空中,像一個紅燈籠。
面前的那個人走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開了。我明白,他們終於接收了我。
坐在回城的汽車上,我回想著剛才的經歷,螃蟹為什麼離開那麼久才會出現?那說明他們的大本營根本就不在那個小區裡。他們為什麼會在那條小巷裡綁架我?身後一定有人一直跟蹤著我。
盜竊團伙,真是機關算盡。
汽車進城後,旁邊的一個人給我戴上了一副眼鏡,他惡狠狠地說:“不準摘!”
眼鏡戴上後,我的眼前一片黑暗。這是一幅特製眼鏡,鏡片可能就是黑鐵皮之類的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他們要開往哪裡,也不知道我將要見到的,又會是誰?
大約過了二三十分鐘,汽車終於停了下來,我被一隻手牽著走下汽車,走了幾步後,聽到一個聲音在呵斥:“看什麼看?沒見過瞎子?”接著聽到吃吃的清脆笑聲,旁邊可能有小孩在好奇地圍觀。
然後,上臺階,又停止,又走上了一個斜坡,又走過一段平路,停止,身邊的人緊緊挨靠著我,又走動……然後,眼鏡被摘了下來。強烈的燈光像刀片一樣刺激著我的眼睛,我努力眨巴著,終於能夠睜開了,看到面前的椅子上坐著一個40多歲的男子,頭頂光禿,兩頰無肉,目光異常兇狠,他搭在椅背的右手上,沒有食指和中指。
沒有食指和中指,又如何能夠行竊?盜竊團伙裡又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廢人”?
我突然想起了父親和狗剩叔說過的瘸狼的故事,瘸狼喪失了狼類固有的衝鋒陷陣的戰鬥力,但是瘸狼確實是狼群裡當之無愧的首領。面前這個兇狠的男人就是瘸狼,他像瘸狼一樣,不但無比狡猾,更是無比冷酷。
這裡可能就是大本營,這個瘸狼可能就是老大。
此後,我成為了盜竊團伙裡的一名成員。
盜竊培訓(1)
要成為一名合格的竊賊,需要過三關:膽量關、技術關、意志關。三關透過後,才能夠獨闖江湖。在江湖上闖出了名氣,可以升職為哥哥。哥哥幹好了,又能夠升職為爸爸;爸爸幹出了名堂,就成為了爺爺。而爺爺則是一個盜竊團伙裡的龍頭老大,也就是總舵主。盜竊團伙裡等級森嚴,如果有人犯上,都要受到嚴厲懲罰。現在我才知道,我以前對小偷的瞭解,簡直連皮毛都算不上。
我想起了我在少年救助站看到的那個異常漂亮的女孩子,她說是爸爸教她偷竊,原來,爸爸並不是親爸爸,而是盜竊團伙裡的一種稱謂,也即是師傅。
那天晚上,我就住在那幢樓房裡,我一個人住一間房屋,架子床,上鋪有鋪蓋卷,但是一直空著。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人喊醒了,刺眼的燈光讓我睜不開眼睛,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身置何地,黑眼鏡又扣在了眼睛上,被人牽著走出了房門,乘著電梯直達底層,然後又被塞進了汽車裡。
汽車行駛在午夜寂靜的街道上,耳邊只有車輪和柏油路面摩擦的細微的沙沙聲,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裡,汽車停了下來,耳邊傳來一個醉鬼的叫罵聲,和稀里嘩啦的嘔吐聲。汽車繼續前行,車身開始顛簸,我判斷,他們可能來到了荒郊野外。
又過了一會,汽車終於停下來,我被拉出了車廂,摘下了黑眼鏡,一名又瘦又高,像個吊死鬼一樣的男人說:“就呆在這裡,天亮接你,哪兒都不準去。”說完後,他鑽進了車廂,汽車開走了。
我遊目四顧,突然驚懼萬分,這是一片墳地。他們將我一個人扔在了墳地裡,然後離開了。
月光照在遠遠近近的墳堆上,墳堆裡似乎散發著清幽的亮光,夜風陣陣吹來,齊膝深的荒草和樹上的枯葉發出沙沙的響聲,似乎有人在躡足而來。我在地上找到兩塊石頭,握在手中,給自己壯膽。突然,身邊的枯樹上傳來慘烈的笑聲,聲音乾枯,像瓦片劃過瓦片。我一驚,退後幾步,這才看清是鴟鴞在慘笑。
我將石頭投向枯樹,鴟鴞驚叫一聲,飛走了,夜色中,我看到它展開的長長的翅翼,背景是碾盤一樣又圓又大的月亮,它似乎飛進了月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