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長(第2/4 頁)
裡發作起來之前,她用力捂住耳朵,一邊尖叫一邊哭泣。
母親驀地轉身抱住她,眼眶一紅,哀哀地叫著春天,正準備伸手按鈴時,貝多芬的《命運》卻停了下來。
袁山河低頭撥弄旋鈕,音響裡忽然放起了另一首歌。
那是一首很老的歌,唱歌的男人當年紅極一時,卻因一次舞臺上事故,離開人世。
那一年,葉知春還未出生。
他唱著——
誰人定我去或留,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兩手,向理想揮手。
葉知春自幼學習古典樂,並不愛聽流行歌,更何況是她出生前的老歌。
可從劣質音響裡傳出的聲音極具生命力,是狂妄不羈的,帶著一身反骨,彷彿命運的車輪軋過去,也沒能壓垮過他的脊背。
問句天幾高,心中志比天更高。
自信打不死的心態活到老。
……
葉知春越過母親,定定地看向袁山河。
他手持音響,靜靜地注視著她,彷彿在問:“你就只能這樣了嗎?”
他甚至輕輕地揚了揚那隻音響,意思再明白不過。
要留下它嗎?
葉知春望著他,耳邊是那個男人縱情的呼喊:“我有我心底故事”,“總有創傷不退避”。
一遍一遍。
一遍又一遍。
說不出為什麼,她忽然鬆開了捂住耳朵的手,慢慢地叫了聲:“媽媽。”
母親的手才剛剛觸到呼叫鈴,忽然頓住。
低頭,葉知春面色蒼白,卻倔強地伸出手去,接住了袁山河遞來的那隻音響。
他像是完全沒有留意到剛才的突發事件,和往常一樣,只是溜達過來看看,揮一揮衣袖,順手留下一隻價格並不昂貴的禮物。
葉知春艱難地問:“為,為什麼?”
袁山河笑笑:“只是覺得,你會喜歡。”
“為什麼?”
“不為什麼。”他把禮物鄭重其事地放在小姑娘的手心,伸伸懶腰往外走,“大概是,在我看不見希望的時候,也曾經得到過一點力量吧。”
希望那點力量能傳遞給你。
哪怕只有一點。
袁山河都走到門口了,身後第三次傳來葉知春的聲音:“為什麼?”
他回過頭去,看見她面上還帶著未乾的淚,執著地追問一句為什麼。
側頭瞟了眼窗外和煦的春天,袁山河笑笑,“葉知春,想不想跟我出去走走?”
葉知春倔強地搖頭,卻聽見他說:“不是在醫院裡春遊,這次我們走遠一點。”
搖到一半的頭頓時停下來。
袁山河的目光落在葉母面上,禮貌詢問:“可以嗎?”
葉母條件反射想否決,女兒卻忽然回頭望著她,黑白分明的眼。
那句“不可以”到了嘴邊,出口卻變了調。
送走兩人,她在病房裡坐立不安,思來想去,給丈夫打了通電話。
葉知春的父親不可置信:“你就讓那個鬍子拉碴的男人把你女兒帶走了?!”
“春天想去,我沒辦法——”
“你就不怕他萬一起了壞心眼?”
“能有什麼壞心眼呢?”葉母站在窗戶邊上,看著瘦削的男人慢慢地推著輪椅,一邊說笑,一邊走出醫院大門,“我問你,你有多久沒見過春天笑了?”
電話那頭陷入沉默。
“他能讓你女兒笑出來,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葉父疲倦地嘆口氣,“我找人打聽過,那個姓袁的離過婚,以前又是搞樂隊,又是開什麼音像店,聽著就不像什麼正經人。”
“正不正經都是以前的事了。”葉母看著那對消失在公交車上的背影,輕聲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八
袁山河的家並不像個家該有的樣子。
這些年來,城市改造進行得如火如荼,老城區的四周,高樓拔地而起,將他居住的老街包圍得水洩不通。
風吹不進來,改造也被擋在外面。
於是這片老街區得以維持從前的樣貌:奄奄一息的平房,不怎麼隔音的紅色磚牆,大片四季蔥鬱的爬山虎,和在高樓掩映下越發不見光的居住環境。
袁山河沒什麼力氣,上下車全靠乘客們幫忙,才把葉知春連人帶輪椅抬上去。
葉知春可算是見到不要臉的好處了,有些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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