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風月(第2/2 頁)
了。在這三分之一的人生裡,她從未想過除了大提琴以外的生活方式。
“出去幹什麼?”
她反覆詰問自己,也詰問袁山河。
“他們沒有治好我。”她重複著這一句,側頭望向窗外的世界,“他們沒有治好我……”
所有人都說,你還這麼年輕,出院之後能夠開始新生活,多好啊。可是沒人告訴她,這雙手連東西都拿不穩,又該怎麼彈琴。而失去大提琴的葉知春,到底能做什麼。
一室寂靜,唯有昏黃的光暈傾瀉一地,女孩的影子在晃動。
袁山河聽見她沉重的呼吸,知道她哭了。
說來奇怪,住院的這一年裡,他無數次聽說,也親眼目睹了她的崩潰,每一次都如天崩地裂,鬧得十三層人仰馬翻。
他同情過,震撼過,也訝異於這樣單薄瘦弱的身軀裡竟有用不完的力氣,她的悲痛是實打實的,撞擊眼膜。
可這是第一次,葉知春靜靜地坐在對面,側頭望著窗外的世界,無聲地哭。
她沒有喊痛,也沒有求救。
袁山河知道,除了她自己,沒有人救得了她。他曾想盡他所能,分擔一點她的痛苦,遺憾的是,今後的路她只能自己走了。
不僅是因為他對此無能為力,還因為他連自己都幫不了。
這樣的念頭讓他也呼吸沉重。
他們之間還有幾個這樣的夜晚?
今夜過後,還會有明天嗎?
他彷彿聽見了命運的倒計時。
此刻說什麼都不合適,言語捉襟見肘。袁山河低聲笑笑,“葉知春,我給你唱首歌吧。”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唱歌?”
“可惜了,沒帶吉他下來。”
不同於以往,今夜的歌葉知春曾聽過。依稀記得童年時候《倩女幽魂》風靡一時,大街小巷都放著這首歌。
遺憾的是,葉知春不聽通俗音樂,也不通粵語,對於袁山河所唱的歌,說是一知半解都嫌多。
夜已深,他聲音低沉,側頭望向窗外的黑夜時,竟有幾分信徒般的虔誠。
唱到尾聲,他側頭衝她笑笑,說:“葉知春,我們抱一下吧?”
葉知春錯愕不已,這個任何時候都對她關照有加,卻在感情之事上避之不及的男人,怎麼會主動提出要抱一下?
“你吃錯藥了?”她憋半天,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袁山河卻俯身而來,拉過她的胳膊,輕輕一帶,就把人帶進了懷裡。
那是一個很短暫的擁抱,無關風月,也不見旖旎。和袁山河的一貫作風相符,他對她似乎從來都沒有纏綿悱惻的愛情,只有知己般的相處,親暱裡永遠保持著一定距離。
但他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緊了她,好長時間都沒有鬆開。
葉知春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帶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和獨屬於袁山河本人的氣息,算不上好聞,但並不令她嫌棄。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抱她,不是抱她上下輪椅,而是真正的擁抱。
她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從那樣單薄瘦削的身體裡傳來,充滿野草一般旺盛的生命力。
葉知春很想哭,又很想笑。
她慢慢環住男人的腰,把頭埋在他胸口,聽著那有些急促的心跳聲,對自己說:不管他對你是哪種感情,你愛上他這一點,毋庸置疑。
在被他拒絕的那些日子裡,她總在深夜告訴自己,他們根本不配,彷彿這樣就能瓦解那些不必要的傷春悲秋。
這樣一個落魄的男人,她愛他什麼?
愛他渾身病痛,愛他一無所有,還是愛他飽經滄桑、連再去愛人的勇氣都匱乏?
可再多的質問也禁不起一個簡單的擁抱,當他抱緊她的這一刻,葉知春就明白了,愛一個人從來不是因為他的強大,而是因為他的脆弱。
她也曾因袁山河的無所畏懼而動容,他拿著把吉他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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