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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從緊身短襖口袋裡掏出記事簿,撕下一張紙,先寫上:
“Marie Touchet.”①
再在底下寫上:
”Je charme tout.”
接著他把這張紙遞給年輕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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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這是“瑪麗·圖歇”的法語拼寫。亨利將其中一個i換成J以後,加以移位,得出下面一句話,意思是:“我使一切變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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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她大聲叫了起來,“這不可能!”
“他想出了什麼?”查理問道。
“陛下,我不敢念。”
“陛下,”亨利說,“在瑪麗·圖歇這個姓名裡,象習慣允許的那樣,把i換成一個J,那就是一個字母不多,一個字母不少,正好移位成為:‘我使一切變得愉快。’”
“真的,”查理叫起來,“一個字母不多,一個字母不少。我要讓它成為你的銘言,聽見了嗎,瑪麗!從來沒有比這更相配的銘言了。謝謝,亨利奧。瑪麗,我要把它用鑽石鑲出來送給你。”
晚飯吃完,聖母院的鐘敲兩點了。
“現在,”查理說,“作為他的恭維的報酬,瑪麗,你去給他找一把能讓他睡到天亮的安樂椅,不過要離我們遠一點,因為他打起呼嚕來叫人害怕。還有,如果你比我醒得早,你要叫醒我,因為我們要在早晨六點鐘到巴士底獄。晚安,亨利奧。把你自己安排得舒舒服服吧。不過,”他走近納瓦拉國王,把手放在他的
肩膀上,說道,“以你的生命發誓,聽清楚沒有,亨利?以你的生命發誓,沒有我決不從這兒出去,特別是別回盧佛宮。”
亨利雖然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已經滿腹疑團,所以不會不聽從這個叮囑。
查理九世走進他的臥房。亨利這個吃苦耐勞的山裡人,將就著在安樂椅上躺下,很快地就證明了他的內兄:採取遠離他的預防措施是完全必要的。
第二天破曉,他被查理叫醒。因為他沒有脫衣服,所以梳洗打扮的時間不長。國王這樣興致勃勃,滿面笑容,在盧佛宮裡還從來不曾看見過。他在巴雷街的這所小房裡度過的幾小時是他的充滿陽光的幾小時。
兩個人重新經過臥房。年輕女人睡在床上,孩子睡在搖籃裡。兩個人都在睡夢中微笑。
查理無限深情地望著他們,望了一會兒以後,轉過身來對納瓦拉國王說:
“亨利奧,如果你有朝一日知道我今天夜裡幫了你怎樣的忙,如果我有朝一日遭到不幸,請你記住這個安睡在搖籃裡的孩子。”
接著他不讓亨利有時間問他,低下頭去吻母子兩人的額頭,說:
“再見了,我的天使們。”
他走了出去。
陷入沉思中的亨利跟在他後面。
查理九世約會好碰頭的那幾十紳士牽著兩匹馬在巴士底獄等著他們。查理向亨利做了一個上馬的手勢,自己騎到馬上,從弓弩花園出了城,沿著外林蔭大道奔去。
“我們上哪兒去?”亨利問。
“我們去看看,”查理回答,“看看德·安茹公爵是不是單單為了德·孔代夫人回來的,在他心裡是不是有和愛情一樣多的野心,我有點疑心。”
亨利對這個解釋感到莫名其妙;他一言不發地跟著查理。
到了瑪雷①,躲在柵欄後面,可以看到在當時叫做聖洛朗區的整個郊區。查理隔著灰濛濛的晨霧,指著一些人叫亨利看,這些人裹著大披風,戴著皮帽子,騎著馬,走在一輛載荷很重的篷車前面。他們越走越近,外形也越來越清楚;另外還可以看見一個人穿著棕色披風,臉被一頂法國式的帽子遮住,也跟他們一樣
騎著馬,正在跟他們談話。
“啊!啊?”查理微笑著說,“我早就料到了。”
“啊!陛下,”亨利說,“我沒有看錯吧,這個穿棕色披風、騎馬的人是德·安茹公爵。’”
“正是他,”查理九世說。“站站好,亨利奧,我希望他們不要看見我們。”
“可是,”亨利問,“那些穿淺灰披風、戴皮帽子的人是誰?這輛大車裡裝的什麼?”
“這些人,”查理說,“是波蘭的使臣,這輛大車裡有一頂王冠。現在,”他繼續說,一邊把馬趕得飛奔,沿著通聖殿門的路往回走,“走吧,亨利奧,我已經看到我想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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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