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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這一行。她不肯老白受祁家的供給,而且那點供給已經不夠她用的了。
粗枝大葉的把這點事說完,劉太太既沒表示出自己有膽量,也沒露出事體有什麼奇怪,而只那麼傻乎乎的笑了笑。直到韻梅問她難道不害怕嗎?她才簡單的說了句:“我是鄉下人!”倒好象鄉下人能夠掉了腦袋也還能走路似的。過了兩天,劉太太又不見了。
從這以後,韻梅每逢要害怕,或覺得生活太苦,便馬上想起劉太太來,而咬上了牙。她甚至對自己說:“萬一真連一點糧也買不到,我也得跟劉太太到張家口去!不論怎苦,怎麼險,反正不能看著一家老小都餓死!”
假若劉太太的勇敢引起韻梅的堅強與自信,李四媽的廣泛的愛心又使她增多了對人與人之間的瞭解,與應有的互相關切。在從前,韻梅除了到街上買點東西,很少出街門,所以雖然知道李四媽是菩薩心腸,可是總嫌老婆子有點瘋瘋癲癲,不大懂規矩。現在,她常常出門,常常遇到李四媽,她開始瞭解那個老婦人。因為她常常到街上去,所以她時常需要別人的安慰與援助,而每逢遇到李四媽,她就必能得到她所需要的。這使她受了感動。在從前,她的處世待人的方法多半是本著祁家的傳統,凡事都有個分寸,對誰都不即不離。現在,在屢次受李四媽的助援以後,她開始明白分寸與不即不離並不是最好的方法,而李四媽的熱誠也並非過火與故意討好。因此,她也試著步兒去幫助別人,在幫助了別人以後,她感到一種溫暖,不是溫暖的接受,而是放射;放射溫暖使她覺得自己充實堅定。
不錯,李四媽時常的撒村罵人,特別是在李四爺備受鄰居的攻擊的時候。可是,儘管她罵人,她還去幫忙大家;她並不為小小的一點怨恨而收起她的善心;她不僅有一點善心,她偉大!
在全衚衕裡,受李家幫助最多的是七號雜院那些人,可是攻擊李四爺最厲害的也是那些人。他們窮,所以他們的嘴特別厲害。雖然如此,李四媽還時常到七號去。他們說閒話,她馬上用最髒的村話反攻。可是,在他們的病榻前,產房裡,她象一盞燈似的,給他們一點光明。
七號的黑毛兒方六,自從能熟背四書以後,已成為相聲界的明星,每星期至少有兩三次廣播。
有一天,在廣播的節目中,他說了一段故事,俏皮日本人。節目還沒表演完,方六就下了獄。
聽到廣播的人一致同情方六,可是並沒有人設法營救他。李四媽並沒聽見廣播,不曉得方六為什麼下獄。但,她是第一個來安慰方家的人的,而後力逼“老東西”去設法救出方六來。
李四爺不過是小小的里長,有什麼力量能救出方六呢?他去找白巡長,問問有無辦法。
“四爺,我佩服您的好心,可是這件事不大好管!”白巡長警告李老人。
“我要是不管,連四媽帶七號的人還不把我罵化了?”“嗯——”白巡長閉了會兒眼,從心中搜尋妙計。“我倒有個主意,就怕您不贊成!”
“說說吧!誰不知道你是諸葛亮!”
“這一程子,大家不是老抱怨你老人家嗎?好,咱們也給他們一手瞧瞧!”
李老人慘笑了一下。“我老啦,不想跟他們賭氣!我好,我壞,老天爺都知道!”
“對!我也不勸您跟他們賭氣!我是說,您出頭,對大家夥兒去說:咱們上個聯名保狀,把方六保出來!看看,到底有幾個敢簽字的?他們要是不敢簽字呀,好啦,他們也就別再說您的壞話;您看是不是?”
“他們要是都簽字呢?”
“他們?”白巡長狡猾的一笑。“才怪!我懂得咱們的鄰居們!”
李老人不高興作這種無聊的事。不過,鄰居們近來的攻擊,又真使他不甘心低著頭捱罵。他正這麼左右為難,白巡長又給加了點油:“四爺,我並不願挑撥是非,我是為您抱不平!試驗試驗他們,看看到底有幾個有骨頭的!”李老人無可如何的點了頭。
果然不出白巡長所料,七號的人沒有敢簽字的。他們記得小崔,小文夫婦,不肯為了義氣而喪掉了命。
李老人有點高興,不久就又變成了掃興。他覺得那些人可恨,也可憐。他很想把保狀撕碎,結束了這件無聊的事。可是,一點好奇心催動著他,他繼續的去訪問鄰居們。
丁約翰沒說什麼便籤了字。他不是為幫方六的忙,而大概是為表示英國府的人不怕日本鬼子。
程長順,看了看保狀,嗚囔了兩聲什麼,他也簽了字。
李老人到了祁家,來應門的是韻梅。聽明白李四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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