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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極不得勁兒。李四爺常給冠家作事,當然認識她們,他可是故意的不打招呼。
桐芳無可奈何的過去拉了李四爺一下,把他叫到院中來。高第也跟了出來。
“四爺!”桐芳低聲而親熱的叫。“我知道咱們的衚衕裡都怎麼恨我們一家子人!可是我和高第並沒過錯。我們倆沒出過壞主意,陷害別人!我和高第想把這點意思告訴給錢老太太,可是看她哭得死去活來的,實在沒法子張嘴。得啦,我求求你吧,你老人家得便替我們說一聲吧!”
四爺不敢相信她的話,也不敢不信。最初,他以為她倆是冠家派來的“偵探”。聽桐芳說得那麼懇切,他又覺得不應當過度的懷疑她們。他不好說什麼,只不著邊際的點了點頭。“四爺!”高第的短鼻子上縱起許多帶著感情的碎紋。“錢太太是不是很窮呢?”
李四爺對高第比對桐芳更輕視一些,因為高第是大赤包的女兒。他又倔又硬的回答出一句:“窮算什麼呢?錢家這一下子斷了根,絕了後!”
“仲石是真死啦?錢老先生也……”高第說不下去了。她一心只盼仲石的死是個謠言,而錢先生也會不久被釋放出來,好能實現她自己的那個神秘的小夢。可是,看到錢家婦女的悲傷,和孟石的死,她知道自己的夢將永遠是個夢了。她覺得她應當和錢家婆媳一同大哭一場,因為她也變成了寡婦——一個夢中的寡婦。
李四爺有點不耐煩,很不容氣的說:“你們二位要是沒別的事,就請便吧!我還得——”
桐芳把話搶過來:“四爺,我和高第有一點小意思!”她把手中握了半天的一個小紙包——紙已被手心上的汗漚得皺起了紋——遞過來:“你不必告訴錢家的婆媳,也不必告訴別人,你愛怎麼用就怎麼用,給死鬼買點紙燒也好,給……也好,都隨你的便!這並不是誰教給我們這麼作的,我們只表一表我們自己的心意;為這個,回頭大概我們還得和家中打一架呢!”
李四爺的心中暖和了一點,把小紙包接了過來。他曉得錢家過的是苦日子,而喪事有它的必須花錢的地方。當著她倆,他把小包兒開啟,以便心明眼亮;裡面是桐芳的一個小金戒指,和高第的二十五塊鈔票。
“我先替你們收著吧!”老人說。“用不著,我原物交還;用得著,我有筆清賬!我不告訴她們,好在她們一家子都不懂得算賬!”
桐芳和高第的臉上都光潤了一點,覺得她們是作了一件最有意義的事。
她們走後,李老人把瑞宣叫到院中商議:“事情應該快辦哪,錢少爺的身上還沒換一換衣服呢!要老這麼耽擱著,什麼時候能抬出去呢?入土為安;又趕上這年月,更得快快的辦啦!”
瑞宣連連點頭。“四爺,要依著我,連壽衣都不必去買,有什麼穿什麼;這年月不能再講體面。棺材呢,買口結實點的,弄十六個人趕快抬出去,你老人家看是不是?”李老人抓了抓脖子上的大肉包。“我也這麼想。恐怕還得請幾位——至少是五眾兒——和尚,超渡超渡吧?別的都可以省,這兩錢兒非花不可!”
孫七湊了過來:“四大爺!難道不報喪嗎?錢家有本家沒有,我不曉得;老太太和少奶奶的孃家反正非趕緊去告訴一聲不可呀!別的我盡不了力,這點跑腿的事,我辦得了!我一個人不行,還有小崔呢!”
“四爺爺!”瑞宣親熱的叫著:“現在我們去和錢太太商議,管保是毫無結果,她已經哭昏了。”
李老人猜到瑞宣的心意:“咱們可作不了主,祁大爺!事情我都能辦,棺材鋪,槓房,我都熟,都能替錢太太省錢。可是,沒有她的話,我可不敢去辦。”
“對!”瑞宣沒說別的,趕快跑回屋中,把四大媽叫出來:“老太太,你先去問她們有什麼至親,請了來,好商議商議怎辦事呀!”
李四媽的大近視眼已哭成了一對小的紅桃,淨顧了難受,什麼主意也沒有,而且耳朵似乎也發聾,聽不清任何人的話。瑞宣急忙又改了主意:“四爺爺!孫師傅!你們先家去歇一會兒,教四祖母在這裡照應著她們婆媳。”
“可憐的少奶奶!一朵花兒似的就守了寡!”四大媽的雙手又拍起大腿來。
沒人注意她的話。瑞宣接著說:“我家去把小順兒的媽找來,叫她一邊勸一邊問錢太太。等問明白了,我通知你們兩位,好不好?”
孫七忙接過話來:“四大爺,你先回家吃飯,我在這兒守著點門!祁大爺,你也請吧!”說完,他象個放哨的兵似的,很勇敢的到門洞裡去站崗。
李四爺同瑞宣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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