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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還沒有說完三分之一的故事。假如這些東西能夠換算學分便太好了。回想起來那是我最能夠享受寫作的純粹樂趣的時期。
最初創作《殺禪》的概念十分簡單:把我所理解的、聽聞的、讀到的甚至看見的(大多在電視上)所有世上最黑暗、邪惡的事情投進故事裡,讓一個從沒有接觸過世俗的主人公去經歷這一切。當時懷抱著文學野心的我深信:沒有進過紅塵的人無法看破紅塵;沒有看清世界醜陋面貌的人也無法改善這個世界。《殺禪》要像西藏密教一些兇惡的神像般令人恐懼,從而讓修行者接受恐懼,克服恐懼而獲得參悟。
到了今天我的世界觀改變了。我發現所謂正義與邪惡、醜陋與美善往往不容易區別;我發現在黑暗與光明之間確實存在一種叫灰的顏色;我發現懷著改造世界的偉大理想的人,對世界的戕害反而往往最深刻巨大;我發現許多從前堅信存在的絕對價值其實只是相對價值……
於是,《殺禪》也改變了。
事實上這種轉變在我寫《惡魔斬殺陣》時已開始出現。最主要是我盡力避免在小說裡直接表達道德、價值上的判斷。當然作者和作品必定存在本身的價值觀,但我只想透過故事和人物的命運來表現某些觀念,讓讀者擁有自行思考、判斷的空間,而不要以一個全知、超然的觀點在小說裡說教。我確信真理並不能靠學習、記憶而獲得,而必須自己真心地領悟。這一點大概是我的思想與“禪”最相近之處。
我並非佛教徒。《殺禪》的“禪”也沒有宗教上的意義。那只是一個象徵。在我所理解,“禪”就是一個“看破”的過程。同樣我希望《殺禪》能讓人看見世界的真實面貌。世上既有所謂的“歡喜禪”,也應該有殺戮之禪吧?性與暴力從來都是人類的兩大課題。
在這本書的宣傳稿上有這一句:“真正的權力是看得見的:暴力”。堅信人性美善的人看了也許不同意吧?但是撥開空泛的教條仔細想想,世界上、歷史上所有的部落和國家,最基本的組成目的只有一個:戰爭——不論是自衛還是侵略。政府和法律最根本處也是依靠武力來支撐。一個人只要擁有比國家軍隊、警察更強大的私人武力,不管他干犯了什麼罪行,即使是那個國家最神聖、公正的法律也永遠無法制裁他。也許你要質疑世上有沒有這樣的人存在。那是你太天真。
看過《殺禪》的讀者或許會以為我是個灰暗、悲觀的人。專實上我只是個典型的水瓶座,太熱衷於追求世界的真相罷了(可是很矛盾地,個人生活卻往往墮入了幻想的陷阱裡)。而且人長大了,知道的事情比從前多了,發覺這個世界上實在有太多毫無理由地樂觀的人。
《殺禪》第一卷出版時正好是我的生日。一九九七年,我二十八歲,與於潤生同年。
喬靖夫
一九九七年一月七日
卷二 恐怖樂園
前情提要
史上最慘烈的戰役——關中大會戰。年輕的鮮血與枯骨,堆疊成權力與威望的臺階,也同時孕育出一個最強的暴力集團:於潤生、狄斌、龍拜、葛元升、齊楚,還有野性之男鐮首。
流落在繁華的大都市漂城,他們不被當作人,只是被社會遺棄的腥冷兒。為了認識漂城,他們幹著卑微的粗活,配藥、黑市拳手、小販……在市井認清了支配漂城的兩大勢力:“屠房”與“豐義隆”。
要奪得天下,首先要奪下漂城;要奪得漂城,首先要證明自己的能力。
兩年後,他們等待的契機終於出現。
為了走進權力,於潤生策劃一個完美的殺局,把貪汙役頭“吃骨頭”古士俊誅殺,以其首級送給“豐義隆”權傾一方的二祭酒龐文英。
首級喚醒了沉睡的老虎,塵封的獠牙再露嗜血的根性。在漂城這個龐大的慾望迷宮,一場恐怖的殺戮遊戲宣告展開……
第一章 不垢不淨
軌軌車輪輾過黃土道路,劃下兩條混雜了金黃與血紅的痕跡。
令馬車印下深刻輪印的,是車上透出海風似腥鹹氣味的厚重包裹,層層浸油厚布包藏著數百鹽塊。雪白眩目的鹽。晶亮如金剛鑽的鹽。人類生存的必需品。財富與權勢的來源。
車頂豎了一面金絲織造的細小旗幟,上面繡著一個黑色的“豐”字。
六十年前創立這面旗幟的人,畢生也沒有夢想過,有一天它會具有如此巨大的權威。
苛重的鹽稅相當於鹽價數百倍,貪婪王朝的血盆巨口吞噬著內陸人民的膏血。
而私鹽便成為與國家分享財富的偉大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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