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部分(第1/4 頁)
“你不到外面坐坐嗎?他們都在等著你。”
軍營裡為慶賀“真陽大捷”舉行的宴會正在高潮中。這是一場夢幻般的勝利:決定性的大會戰,“三界軍”與近十萬官軍正面交鋒。結果是欠缺糧草的官軍陣營,被飽足而又充滿銳氣的“三界軍”迎頭痛擊,“平亂大元帥”黃漳敗走培州時,只帶著狼狽的四萬人。
主帥毛人傑的表現依舊奪目。但正如銅城之役,帶來勝利的真正功臣,是領著一小支騎兵冒險潛入敵後,截殺官軍多條糧草輸送的小玄王。
然而,這個主角卻整晚都沒有在慶功宴中露面,只是躲在自己的帳篷裡,跟這個女人在一起。
夏娜已經三十歲,比黑子還要大四年。在“三界軍”的領地裡,主動向小玄王獻身的女人有不少,黑子也睡過十幾個。部下們也都不明白,小玄王到最後為什麼還是回到這個已經不年輕的女人身邊,還帶著她出征。聽說,她之前還跟好幾個軍官有過一腿……
夏娜爬到黑子背後,雙臂攀在他頸項上,把煙桿伸到他嘴邊。“你不抽?”
黑子把她那黝黑的手臂撥開。夏娜擁有不知是哪兒的異族血統,一身肌膚都呈麥色。
她低下頭舐他的後頸。
“滾開。”他伸手一推,她就倒在床上,像只母雞般“咯咯”笑起來,一身的肉都在亂顫。
“沒事吧?”黑子從床上站起來,有點憂心地瞧著夏娜。他害怕剛才那一推太用力。他試過有一次交歡時太激烈,把她一根肋骨壓斷了,過了兩個月才治好。
夏娜沒有再笑,放下了煙桿,拉著他的手掌。
“這該我問你。你回來之後,就跟以往不一樣……”
黑子沉默著,再次坐了下來。
夏娜從床底下拿出水盆,用布巾浸透了冷水,替黑子抹拭背項。
“你有生過孩子嗎?”
夏娜的手停住了。
“沒有……”她搖搖頭,再拿布巾往水盆沾水。“沒這麼幸運……”
“如果你的孩子死了,你會怎麼想?”
夏娜抹著自己的身體。“大概……會很傷心吧……很傷心……”
——她沒有告訴黑子:年輕時她懷過一次胎,四個月時流產了。她哭了好幾天。
“我在想……我的娘……”黑子說時有點哽咽。“我不是她親生的……可是她待我真的很好……”
他說著時,背脊開始滲出冷汗。
“幾天之前,我殺死了她的兒子。”
夏娜從後緊抱著黑子。
黑子在抽泣著。他回憶起阿狗死前那雙暴突的眼睛,同時又感覺夏娜的擁抱很像李蘭。
她的手臂交抱在他胸前,他握起她的一隻手掌細看。雖然面板粗糙得多,但那顏色跟柔兒一模一樣……
黑子放開夏娜的手掌,摸到自己左腕上那隻銅手鐲。
——什麼時候會再看見她?在我攻進京都那一天嗎?……
“……那一次是我親眼看見的:在歸羽城的正門前,荊王親自替一群窮人治病。有個瞎了三十幾年的人來找荊王,荊王在掌心吐了口涎,在那瞎子眼皮上揉了幾下……他馬上就開眼了!當時人人都說,荊王的身上散發著三色的光彩……”
“不錯!還有更驚人的!當時我們已經奇怪,怎麼荊王身邊看不見一個‘屏衛營’的衛士……後來才知道,荊王當時一直都在石籠城坐鎮,親自調兵遣將!在歸羽城出現的是他千里外的分身!……”
“你們以為‘三界軍’這名字怎麼來?軍旗裡三種顏色,綠色的在最上,是青天;黃色的是泥土,也就是地府;紅色是血肉,也就是我們。天界、冥界、人界,三界都合該荊王束管!荊王受命於天,下凡來就是要建立一個人間的王國……”
“……可是那天上的王國,比這大地和江海還要闊!為‘三界軍’戰死的勇士,都會到那兒享盡極樂!……”
在真陽城府衙前的大廣場上,一個個身穿三色道袍的“道師”,分站在人群裡不同的角落,在聲嘶力竭地宣講荊王的種種奇蹟和預言,還有他將要君臨三界的天命。
這場“講道”聚集了逾兩萬人,大部分都是真陽城的百姓,也有在戰事中被俘或投誠的官軍士兵。
這些最初都是毛人傑提出的主意。自從石籠城的“大肅清”以後,為了加強“三界軍”的統合及領地內的凝聚力,鞏固軍民對荊王的絕對崇拜,他招集了各領地原有的大批占卜師、靈媒與方士,編造了許多荊王超凡入聖的事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