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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一向圓滑,因而在朝中威望與人緣都頗高,大臣們都賣他幾分面子。另一方面,這些大臣也是真的受不住這麼沒日沒夜的長跪(而且跪得毫無價值,皇帝根本看不到),於是一個個一邊心裡罵娘一邊順坡下驢,各自打道回府休養生息。
這事兒就算是揭了過去。
而在吃了這般苦頭之後,大臣們逐漸明白這位女皇平日裡表現出的沉穩與先皇那種仁厚寬和的沉穩截然不同,她的平和穩重來自於一種認定了某件事就絕不動搖的堅定,或者可以說是狠絕。之前一意孤行地大肆任用聲名狼藉的宦官不談,她甚至連百官跪請都根本不放在眼中。以往文臣們只要聯合起來就能拿捏掌握著生殺大權、萬人之上的天子,都是由於戳準了皇帝重名聲重民心這一軟肋,而這次他們卻遇到了一個基本上沒把帝王聲譽放在眼中的皇帝,於是只有紛紛傻眼,基本上是一點兒轍都沒有。
其實這事本有更巧妙的解決之道,光祁雲宴提出的可行方案就有三四種。但語琪仍是選擇了這條十分囂張甚至看似不知死活的路,其目的就是藉此事告訴眾臣,這天下是皇帝的,做主的也只能是皇帝。就算你臣子一哭二鬧三上吊,她決定了的事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南郊的祭祖儀式完成之時,天色已不早,車隊索性就在山上佛寺歇下。
語琪用過晚膳,問過下人祁雲宴的所在,就帶著張德安晃了過去。
她撩開夾綢軟簾進屋,看到略顯昏暗的屋中跪著一人,正低聲飛快地稟告著皇宮那邊的動靜。她腳步稍頓一頓,繼而唇角浮上一抹微笑,隨意挑了一張黃花梨交椅坐下。
端坐於桌後的祁雲宴低垂著長睫,漫不經心地轉動著右手的翡翠扳指,臨窗的半張臉籠在朦朧的霞光之中,而另半張臉卻沒入陰影,神情顯得有些莫測。
聽到有人走入又坐下,他緩緩抬眸,目光與她對視了一瞬後,唇角慢慢地勾勒出一個弧度,“他們服軟了,皇上明日便可回宮了。”說罷抬手輕擺了兩下,地上那人低聲的稟告戛然而止。
語琪剛才聽了一耳朵的東廠密報,此刻目光輕飄飄地掠過地上那人後停留在祁雲宴臉上,“回宮之後,有些人約莫會從此自朝上消失罷。”
他聞言不語,只是抬起頭看著她微笑。
“朕沒打算攔著,你又何必三緘其口?”
他唇角笑容不變,只微微垂下眉眼輕聲道,“皇上萬金之軀,這些腌臢事還是莫要了解為好。”頓一頓,他放柔了語氣,“南郊山水秀麗,您不如趁此機會出去走走,改換一下心情。”
語琪見他轉換話題,知他不想多談此事,也就索性笑道,“那子慎就陪朕一起出去走走罷。出宮機會本就不多,千萬莫要辜負風光。”說罷也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吩咐張德安找人帶路。
深秋已至,黃色的枯葉層層疊疊蓋滿了山間小路,其實景色並不如他所說的那般秀麗,但許是極少出宮的緣故,她的興致依然不錯。
祁雲宴安靜地在她身後緩步而行,神情專注似是賞景,實則在思慮其他事。
——按之前的想法,他該與她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但這場變故之後,那些原本就看他不順眼的大臣必然愈發想要除去他,只是礙於她而不能動手。所以此刻若失去她的支援,不僅此刻所擁有的權勢將統統化為烏有,他還會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此處,他不由得看了前側方的女子一眼。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她回過頭來,唇角隱約的笑意還未散盡,目光澄澈,微微帶著詢問之意看他。
身體先於頭腦作出了反應,他下意識地對她一笑,手臂繞過她的肩頭,上身前傾,輕柔自她發中取出一片飄落的黃葉。
這個動作太過親暱,語琪不由得愣了一下,腳下步伐也頓了一頓,從原本的走在前面半步變作了落後半步。
祁雲宴也隨之停下,轉過身來看她。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並無旖旎的心思,只是常年在宮中積澱下的習慣。自保的潛意識已融入骨血,讓他不自覺之間已做出了決定——兩權相害取其輕,目前他必須保證來自她的庇護堅不可摧,哪怕是卑鄙地利用她對自己的好感。
他迎上她的視線,想要微笑卻發現唇角僵硬,然後一股自我厭惡的情緒突如其來地湧上喉間,他下意識地偏過頭去,避開了她的目光。
原本他以為至少,至少在她面前,自己不會用那些連自己都覺得齷齪的手段,可以守住最後的原則和界線……但是他高估了自己,那華美冰冷的宮廷早已吞噬了祁太傅引以為傲的兒子,留下的這具行屍走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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