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1/4 頁)
李順果然心虛,一個字也說不上來了。他出使北涼時,沮渠蒙遜曾給了他不少好處。回來後,他就上下打點文武大臣,傳播“涼州無水草”的言論。崔浩的一句話戳穿了李順的謊言,堅定了拓跋燾西征的決心。
太延五年(公元439年),拓跋燾把太子拓跋晃留在平城監國,大將軍、長樂王嵇敬與輔國大將軍、建寧王拓跋崇以兩萬人屯兵漠南,防備柔然,然後自領大軍從平城出發,浩浩蕩蕩,開往涼州。師出有名,他又命手下人擬了一份罪狀,斥責沮渠牧犍的叛逆行徑,勸他早點投降,以保性命。
北魏這次進軍,還找到了一位好向導,那就是南涼的最後一代君主禿髮傉檀之子禿髮破羌。南涼滅亡後,禿髮破羌投奔北魏,拓跋燾欣賞他儀表堂堂、行事機敏,賜他爵位,並封為將軍。禿髮氏與拓跋氏同源,拓跋燾又賜姓名“源賀”。源賀對拓跋燾說:“姑臧城本被我禿髮氏佔據,現在城外有四部鮮卑,都曾是我父親的臣民。我願領兵在前,宣揚我們大魏的軍威,那些舊部必然來降。到時我們再圍攻姑臧孤城,取之易如反掌。”魏軍依計行事,很快招降了河西大部軍馬,數萬部落,牲畜十幾萬。
沮渠牧犍被孤立,只得固守姑臧,派人向柔然求救。柔然可汗吳提吹牛雖然不打草稿,真打起仗可不怎麼行。他領兵犯塞,遭遇北魏司空長孫道生拒守,兄長企列歸又在陰山北面被嵇敬、拓跋崇擊破。吳提不僅沒幫成北涼,還害得自己損兵折將,遠遁漠北。
拓跋燾來到姑臧城下,眺望四野,水草豐盛,心中贊服。他興奮地對隨軍的崔浩說:“愛卿所言,果然應驗。”崔浩答道:“微臣不敢不說實話,倒是那個李順,接收了沮渠牧犍父子的賄賂,欺騙陛下,幾乎誤國。”拓跋燾原本還挺寵信李順,經過這一連串事件,開始厭惡李順。崔浩乘機在他耳邊說些李順的壞話,又有涼州人告發李順受賄的實據,拓跋燾終在三年後下令將李順斬首。(崔浩的謀略屢屢成功,是拓跋燾信任他的主要原因,但他利用這些公報私仇,對李順極盡打擊報復之能,把人往死路上逼,就不夠厚道了。所以崔浩雖然見識非凡,在北魏朝中卻結怨頗深,為拓跋氏謀了一輩子還是惹了殺身之禍。)
沮渠牧犍內外交困之下,帶文武百官面縛出降,涼州入於北魏版圖,沮渠氏的北涼滅亡。(沮渠氏政權還有個小小的尾聲,牧犍的兩個弟弟無諱和安周逃到西域,攻佔了高昌國,多熬了那麼二十幾年,終滅於柔然之手。)
幾年後,北魏又攻佔了宋、魏之間氐人建立的仇池。鮮卑人成為北方博弈的最後勝者,除北魏以外所剩的兩大勢力:柔然和吐谷渾,也都是鮮卑的旁支或苗裔。
。。
四 義康失勢(1)
拓跋燾結束了十六國紛爭的局面,一百多年來,北方胡人的部族首領拉上幾支騎兵就可以割據、稱帝甚至稱霸的局面一去不復返了。與以往石趙和前秦的兩次統一局面相比,北魏的這次統一要穩固長久得多,延續了將近一個世紀。為什麼雄踞中原的最終霸主,會是這支起於漠北、弱小且落後,一開始並不被眾多勢力看好的力量呢?
首先是“天時”。拓跋氏在起初使用“魏”這個國號時,就有了志吞天下的決心。從拓跋珪、拓跋嗣,再到拓跋燾,三代帝王,綜合素質未必比石勒、苻堅、慕容垂等人強,但其平均素質絕對高於十六國中間的大部分君主。首領素質的均衡性與一貫性,是北方任何一個國家都比不上的,甚至南面的宋、齊等同時期的朝代,也都遠遠達不到這一點。這裡面有天意的成分,同時也得歸功於比較合理的北魏儲君制度,基本上每一代君主,在即位之前,都經歷過戰場的洗禮,也經受過政治的考驗。“子貴母死”的制度,則更保證了皇室的權威性。有了優秀的君主,戰略方針和政策就得以一代代地傳承下去,而不至於半途而廢。從北魏建國到統一北方的五十年裡,我們可以看到,北魏的擴張具有很明顯的階段性和漸進性。這個馬背上的部族並不像赫連勃勃那樣只知用騎兵進行衝殺和遊擊,而是一步一個腳印,一邊在戰場上取得土地,一邊在戰場下鞏固自己的成果。除了拓跋嗣時代主要對柔然用兵外,每隔四到五年就取得一項新的戰果,這種時間間隔是相當合適的,既給了己方鞏固消化的時間,也沒有給敵人留下太多的可乘之機。此外,北魏也常得到老天的眷顧,賺了不少便宜,比如參合陂之戰中黃河突然封凍,生擒赫連昌的戰役中又正好碰上狂風大作,等等。歷史的程序具有必然性,但又往往在關鍵時刻由某些偶然的小事件改變其軌跡。
其次是“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