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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的猜測,很快一語成讖,每天都會有不同的警察來關心病情。做完了基本的腦電圖、核磁共振、CT檢查之後,鬱林給嚴惜打了一個電話,以為要說的很多,等真正撥通後,似乎又沒什麼要囑咐的。早晚添衣,少食多餐,怕對方聽不清楚,聲音要吼出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嚴惜在講,手術後,他精神一直不好,說幾句話,就要停下來喘一喘。
幾個所謂的精神病專家下午到的,彼此對結果都心照不宣,卻還要過一過場子。鬱林第一次這麼配合,回答的極盡詳盡,雖然大多不是真話。他想表達的,無外乎自己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沒有影響生活工作和周圍環境,一向冷靜處事。除此之外還養了貓,做家務,會烹飪,工作能力過硬。
而專家只關心車禍相關的事宜。為什麼服藥,為什麼闖紅燈,為什麼飆車,諸如此類。帶來的一些同事的評價,也不全是好的,鬱林的暴躁與業務能力一樣名聲赫赫。雙方僵持了許久,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專家合上資料夾,雙手交叉著,撐在下巴下面。“這樣吧,我現在假設一些問題,你仔細想一想,再回答,好吧?”他看見鬱林點了點頭,才再次開口:“假設你有一份自認完美的企劃案,卻在會議中遭到不少人的否決,會怎麼想?”
鬱林果真仔細想了想。“這種事情是常事。一份企劃,管理層有必要站在顧客不同的立場上進行討論。需要仔細斟酌每個人的意見,我也有義務陳述我的觀點。只要彼此都是為了最終收益的最大化。”
他倒是滿嘴外交辭令,嘴裡跑火車。專家想記點什麼,卻沒一句有用的。“有沒有想過他們並非為了企業,世上壞人多。”
“好人更多。”
專家抬了下眼睛:“你相信好人更多?”另一個專家擦了擦眼鏡,過了會,才問:“鬱先生有喜歡的人嗎?”
鬱林停頓的時間有些長。“有。”
“假設……”專家笑了一下:“我是說假設。愛人有了外遇物件,你心裡都會想些什麼?”
護士長站在病房外面,擦了擦磨砂玻璃,還是隻能看到兩個模糊的影子,門裡面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時間已經超過了原定的一個小時。“其實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能表現出溫柔,這會給人一種不強健的感覺,對嗎?溫柔,說不定給人的傷害更大。”
他說著,觀察著鬱林,幾乎以為那個人要點頭了,然而他說的口的卻是:“不是這樣的。”
坐在旁邊的專家笑著:“不是這樣?”
鬱林有些艱難的搖了下頭:“我沒這樣想過。”他說的很廢力,幾乎是一點點擠了出來:“不敢表達真實的情感,這本身就是懦弱的表現。”
幾個專家出門的時候,護士長站在離門五六米遠的地方,專心的注視著走廊上的瓷磚,隱隱約約的聽到一句“死鴨子嘴硬”,想笑,心口那塊大石卻又沈了些。
鬱林睡到半夜的時候,聽見動靜,一下子驚醒過來。嚴維才關好門,剛撞了下擋門的椅子,弄出了點響聲。他穿著深灰色寬領長袖,外面是同色的長風衣,都用的是柔軟貼身的布料,顯瘦。看著嚴維坐到病床旁邊,鬱林愣了下,伸手去摸燈的開關。等燈亮了,嚴維還坐在那裡,才知道不是夢。
他就那樣,保持著撐坐的姿勢,等回過神來,才默默的把燈關了。“是你啊。”鬱林又往上坐了些,靠在床背上。
嚴維右手撐著臉,嘴裡笑笑:“你不想看見我。”用的是肯定的口氣。
周圍漆黑的,卻還是隱隱的看見鬱林側開了臉。嚴維笑嘻嘻的:“看見我就難受?”他伸手替鬱林把滑到腰間的被子往上拎了拎。
“你誤會了。”鬱林的聲音聽不出真假,他的手微微顫著,握成拳,才不那麼抖了。
“我過來,就是想謝謝你。”
鬱林的聲音有些變了。“謝我什麼。”
他聽見嚴維的笑聲,黑暗裡,眼睛看不見,耳朵越發的靈敏,他幾乎可以聽見嚴維細細的呼吸聲。“當然是謝你那晚,沒有打攪我們。”
“出去!”鬱林的聲音幾乎是在吼了,壓低了,從牙縫裡擠出來。
嚴維突然伸手開了燈,房間裡亮如白晝,鬱林的眼睛在那一瞬什麼都看不清,臉上還來不及卸下那些不加掩飾的憤怒,痛苦,正扭曲著。嚴維一隻手按在鬱林的左臉上,強迫著他看向自己的方向。“看見沒?”
鬱林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睛裡燃著兩簇火,嚴維又湊近了點:“喂,看見沒?”鬱林過了好久,才肯真正轉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