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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時她聽不見吳貴吭聲一聲,好像在這時候死了一樣。因此蘭花沒有一點希望地害怕得慌忙把被子拉得蒙在頭上,趷蹴在下炕角里連動也不敢動一下。她多少希望吳貴像鬼山一樣,在關鍵時候和她鑽在一個被窩裡,要是那樣,她就不害怕了,心裡也不會這麼慌慌地跳。但是蘭花知道這是夢想,吳貴沒那膽量,你看他把她按在炕上還不敢那樣,胡折騰一陣就害怕得篩起來,他哪裡還敢鑽在她的被窩裡?世上還是有松人哩,給他個機會他都不敢,還敢叫他幹個別的?
蘭花鑽在被窩裡這樣胡思亂想了一陣,便恨吳貴恨得咬牙切齒起來。你他媽的是個人還活著的話也該出個聲,老孃不相信這麼大的響動你壞松能心平氣靜地睡著,而且連臭屁也不放,你這壞松還是人……
蘭花萬般無奈地在被窩裡罵吳貴,吳貴連一點也不知道。吳貴像一根木頭擺在土炕上,聽著驚天動地的狗咬,眼睛在黑暗中一閃一閃。
吳貴木然地在炕上睡了一陣,說什麼也睡不著了,便從土炕上爬起來,一聲不吭地坐在土炕上,兩眼死死盯著被他頂嚴了的那扇門。
忽然,堖畔上滾下來一塊土塊,很響亮地掉在鬼山家院子裡。緊接著,院子裡彷彿有人故意把爛鍋蓋、碾棍、擔子、桶弄得忽啦亂響,嚇得蘭花鑽在被窩裡眼淚汪汪地顫抖不止。
吳貴的膽量並不比蘭花大多少,在石馬坬村子裡,他是再也無法忍受那些恥辱才棄家四處流浪的。雖然這些年裡,他以尋吃為生,誰也沒把他當一回事,也沒有無故拉到批判臺上去捱整,但他心裡很膽怯,不敢竄到大一些的村子裡去要飯,只溜到一些偏僻的只有幾戶人家的小村子。他明白,一旦誰知道他是一個揹著反革命黑鍋的人,可想而知自己的處境和下場。因此他都是沿著小路一瘸一瘸地朝前走,也不向年輕小夥子問路,十分謹慎地觀察著他所接觸的每一個人,從來是輕描淡寫地說上幾句,就很快躲開。
他害怕意想不到的厄運會無情地降到他的頭上,他分明覺得有些不大對勁,狗在黑龍寨這麼厲害地咬,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說不定是勝領著人抓他來了。他們抓他是有一定的理由,一則他身份不明,行蹤可疑。二則鬼山不在,他和一個跟他毫無關係的女人住在一個院裡會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狗既然咬得這麼厲害,一定是他們在風雨飄搖的夜裡來抓他。
吳貴害怕得連炕上也坐不住了,慌忙從炕稜裡溜下去,偷偷鑽到灶圪嶗,在灶圪嶗裡縮成了一顆*,大氣也不敢出,彷彿看見刀光火影中,李勝端著槍一步步朝他走來。他想躲開,但他跑不動,李勝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兩眼閃著兇光,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他想掙扎著站起來跟那狗日的拼個你死我活,但他的腿好像誰給壓上了一塊大石頭,怎麼搬都搬不開。
吳貴完全沒有了一點希望地閉上了眼睛叫李勝隨意撕割。當他再睜開眼看李勝時,李勝已經站在他的跟前,距他僅僅有一步那麼遠近了。
李勝一手端著槍,一手叉著腰,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的腦門,而且露出一副猙獰的笑臉使他看了就像看到了一個妖怪。
我造你八輩子祖宗!
吳貴失去了理智地朝端著槍的李勝身上猛撲上去,他的頭重重地撞在灶火口上,血流不止。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生命河 第二十六章(4)
幻覺中的吳貴,按著頭上的血口子,仍然慌慌不安地趷蹴在灶圪嶗發抖。
風,依然緊一陣慢一陣地颳著。雨,依然大一陣小一陣地下著。
吳貴一手死死地按著額頭上撞破了的那道血口子,悄悄抬起頭,聳起耳朵想聽蘭花窯裡的動靜。然而他聽不見,蘭花現在不知正在幹什麼,好像她很安然地睡著了,一點聲響也沒有。他想鼓起勇氣去看一下蘭花,可是他又不敢出去,他覺得院子裡正站著幾個人等著他這個反革命,那幾個人也許正為找不見他這個反革命而在院子裡焦急不安。他能就這樣讓他們捉住麼?不能。如果他不是為了活著,根本不會來到黑龍寨的鬼山家像死狗一樣縮在鬼山家空窯裡躲避災難。他想看一下蘭花的念頭很快打消了,靜靜地鑽在鬼山家空窯的灶圪嶗裡不動。
此時黑龍寨村子在幾聲狗的慘叫聲中陷入一種死寂,風也在這時候好像停了,天地間寂靜無聲。
天亮的時候,吳貴從灶圪嶗裡怏怏地爬起來,膽戰心驚地走到前炕邊,悄悄地爬在窗子上,透過一格破窗仔細地觀察著鬼山家院子裡的動靜。院子裡,一隻爛鍋蓋平展展地躺在當院裡,牆根下堆了許多稀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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