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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休息,這是多麼絕妙的安排呀!如果地球只能自轉不能繞著太陽轉或只能繞著太陽轉不能自轉,那麼,人世間還能設想嗎?
他又翻了一個身,他要把思考引向深入;田間五穀,山上花草,蔬菜百果,色味各不相同,它們都是從哪裡來的呢?有生命的種子,是科學不能創造的,那麼莫非真有一位全能的主?
由於支氣管哮喘,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呼吸,高燒退去之後,呼嘆勻稱得多了。人的呼吸也真夠奇炒,每分鐘都要呼吸十幾次,吸入的氧氣,經血液一次迴圈,撥出時就成了碳氣。假如植物不吸收碳氣,人類早已不復存在!這種動植物界的相互作用,如果不是有一個全能的主來安排,怎能如此巧妙絕倫?
再看園中花草,顏色何等美麗!蜜蜂能築成整齊的蜂房,蝴蝶的花紋巧奪天工!這,這怎能說沒有人事先安排呢?
葛連波興奮了!他好象從迷惑中掙脫出來了!他突然坐了起來,由於過度虛弱,一陳眩暈之後,他又倒了下去。清醒之後,他望著窗外:星寒,月冷。他又把猜測移向廣褒的宇宙空間。地球生成的順序,起初不過是一團極熱的氣體,然後變成液體,在後又變成固體,最後變成固體地殼。我們居住的地球每日自轉一週,約兩萬五千裡,它繞太陽旋轉,每日約執行一百六十萬裡,這是何等神妙的速度啊!這種運動的原動力又在哪呢?
對啊!萬物只有兩條來路:自有或受造。既不能自有,必有使其有者,使其有者是誰呢?是萬能的造物主嗎?
看著屋頂他想,房屋沒有人設計是不會構成的;看著手錶他想,手錶沒人設計也是難以組裝的;那麼我的悲劇沒人導演又怎能如此慘烈!
對,我要皈依天主,我要入教!我要當一名虔誠的天主教徒,不修今生,只為來世!
第二天,他競神奇的下地幹活了。從此,他更加溫存,見了誰都那樣笑容可掬。他認為人家怎樣對待他都屬天經地義,他的所有遭遇都是命中註定。他放棄了所有抱怨與不平,他心平氣和地看著日出日落。
宗教的力量是強大的。“只要人們還有一些不能從思想上解釋和解決的問題,就難以避免會有宗教信仰產生。如果說,對天知的有知,是科學的態度,那麼,對無知的猜測,則是宗教信仰的態度。葛連波先生不能從規律上認清自身命運,就只能陷入信仰的泥潭了。由此可見,哪裡有愚昧與困惑的聯袂,哪裡就會產生宗教的主觀條件。”
或許是一九九二年前後吧,那時,葛先生的健康狀態還可以,我和他促膝交談過有、無的問題,他堅持境由心造那一說,說世間的一切都由一個主宰安排的。我問,你認為你的命運是由一個全能的主宰註定的,那麼,你為什麼就不想一想,他憑什麼這樣安排你呢?
他說,主自有道理,我們不必懷疑,我們只能信仰……
我說,這種不可解也不準解的心態正是你產生信仰的原因。我對他講了馬克思的觀點;馬克思認為宗教是那些還沒有獲得自己或再度喪失自己的人的自我意識和自我感覺。一切宗教信仰者都是沒有真實自我的人。我繼續解讀馬克思的觀點:主為什麼會全知全能?因為你的自主思維喪失了,你為什麼要皈依天主,因為你覺得自己無能為力了……
我說,我是無神論者,但我相信規律,我援引古希臘一位哲人的話說:世界不是由任何神或人創造的,它過去,現在和將來都是按規律燃燒、按規律熄滅的永恆的活火。
他笑而不語。
一九七九年十月,中國的大地上響起一聲春雷!堅冰解凍了!葛連波先生摘掉歷史反革命帽子之後被選為縣、市政協委員。他為了發揮晚年餘熱,曾義務為中學生講授英語。葛連波先生一九九六年在大梨樹溝病逝。葛連波先生曾感嘆過他人生的悲哀;而真正的悲哀在於他致死都不明白造成他悲劇人生的文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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