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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受了不知幾許刑罰,早已襤褸不堪,幾不蔽體,再看不出原先的尊貴質地。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疑心他是不是已經死了,才對這麼多雜沓而進的腳步罔若未聞。
小太監已經走到前方,向我呈上一隻烏木托盤,上面果然放了兩隻斟滿了美酒的被子,一隻紅若雞血,細潤光潔,一隻膩白如雪,通透明澈,俱盛滿了美酒,在小太監的行走間漾著瀲灩的光澤,居然看不出瞬間奪命的殺機來。
靳七已走上前,尖著嗓子宣道:“皇上賜康侯美酒,康侯快來領旨謝恩吧!”
“哦!”
唐天重彷彿剛被驚醒,帶著濃濃的鼻音淡淡地應了,卻沒有立刻轉過身,反而懶懶地舒展了一下手腳。
我自覺早已看得開了,什麼樣的生離死別都可以安然面對,可就這麼一刻,眼看著沉重的鐐銬在他手足間輕輕撞擊出刺耳的聲響,我忍不住低低地發出一聲呻吟。
唐天重的身體驀地僵住,飛快地轉身望向我。
他那微凹的黑眼,依然如鷹隼般銳利,下頜卻已長了密密的胡茬,臉龐也有幾處青腫,,以及幾道剛剛結了疤的鞭痕。
他從來便不如唐天霄或唐天祺好看,更無法和莊碧嵐那等俊逸如仙相比,可此刻他的面龐揚起燦爛笑容,連猙獰的鞭痕都似蘊涵了春日般的溫柔。
“清嫵!過來!”
他閒閒地喚我,向我招了招手。
我便走過去,依到他身畔坐下,小心地去撫摸他的臂膀。
黯淡的燈光下,我看得到破裂衣衫下的那些傷痕。大多已結了疤,卻從不曾情理過,有的地方甚至與中衣黏連在了一起。
“別哭了!”他簡潔地說。
“哦!”
我答應一聲,想辯解說自己沒有哭時,他那寬大的手掌已伸了過來,拭上我的臉。
果然一片溼潤了。
我到底沒用,到了這時候,尚不能控制自己的淚水。
唐天重卻沒有容我哭泣,拍拍我的肩道:“幫我梳梳頭吧,怕是有了蝨子了,我頭皮癢得很。”
我應著,忙忍了淚,從懷中取了隨身帶的小梳子,將他的頭髮輕輕向後攏住,小心地一下一下梳理起來。
靳七卻似著急起來,上前說道:“可否請侯爺爽利些?頭髮梳不梳原沒什麼要緊,皇上那裡還等著咱家覆命呢!”
唐天重冷淡地截過話頭,“那麼,便讓他等著吧!”
靳七頓時語塞,扭頭看著身後跟著的那些帶刀侍衛,竟不敢讓他們上前用強,猶豫著只望向我。
我恍如未見,一點兒一點兒地解開那早已纏作一團的髮梢,慢慢道:“幸虧侯爺的頭髮又粗又硬,還算容易理出來,若是柔軟纖細的,還真沒法梳通呢!”
記得三年多前,這樣的天牢裡曾經關過另一位讓我魂縈夢牽的男子,他的頭髮便很柔軟,可我到底沒能為他最後綰一回發。
如今想來,竟是恍如隔世。
唐天重卻似不悅起來,皺眉向我瞪了一眼,說道:“怎麼又改口了?”
我怔了怔,抽出一塊淺青色的絲帕為他將頭髮細緻地包了,才笑道:“其實只是叫順了口。天重,侯爺,又有什麼差別?無非……就是你……是你就夠了。”
身體驀地一傾,我已經落到了他的懷中。
“說得有道理,是我太斤斤計較了。”他笑著向我道,“譬如莊碧嵐叫你嫵兒,我卻喚你清嫵,可並不見得他便比我更喜歡你。”
許多話我從來沒說過,但我再不說,只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微笑著說道:“沒錯,你比任何人都喜歡我,便如我比任何人都喜歡你一樣。”
他似愕了一愕,旋即放聲笑道:“唐天霄這小子待我還算不薄,這時候還肯把你送我身邊來!”
輕輕地將我下頜勾住,他已重重地吻了過來。
依然是極囂張極驕狂的霸道舉止,卻沒有弄疼我,發澀的唇舌炙熱如火,只在我所能承受的範圍放肆地啃噬著,竭盡所能地搶掠著我所有的氣息。
那樣纏綿深切快要將靈魂都吞噬的親吻……
哪怕打定了主意,從此再不要嘗那相思之苦,我依舊心頭一陣陣地揪痛著,彷彿下一刻我們鬆開手時,便會不小心從彼此魂魄中剝落,連同自己對於生命的所有信心,以及對於愛情的所有期待。
我抱緊他,十指貪婪地撫摸著他結實的後背,也放縱著自己所有的熱情,竭力回應著他傾盡所有的無聲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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