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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 人
“張媽,”沈老爺給胡雅披會了裘披,吩咐著:“年後,讓小夫人搬到我的房中來。”
年後,胡雅就滿了十五了。離國的大戶女子,十五已經是避不可避的成人了。
張媽聽得心裡剛是歡喜著,但見了胡雅一臉怔然,心裡又替她悲了起來。
小夫人的心思,她這做下人的,是揣測不清的。老爺的念頭,更是不可忤逆的。張媽本想安慰胡雅,圓了房,才是真正的夫妻,就算是曾經的趙氏,也不曾住在老爺房裡,這些話,小夫人怕是聽不進去的。
出門時,胡雅回頭說:“張媽,我想一人走走,你領著小少爺先回去吧。”
沈少恬還想跟上,卻被張媽拉扯住了。
懷中,還揣著那頁未乾的筆跡,上頭寫著“家”字。她原本還想讓沈老爺看看,現在卻沒有這個必要了。張媽眼裡的驚喜,她是知道的,只是,她實在難以想象,沈老爺成了他的夫時的情景。
光是先前的那一陣觸碰,她胃裡就翻天倒海著,更何況。。。她跑了起來,丟下了那件裘披都不曾察覺,一直到了北廂房。
整個“落鶩院”裡,唯獨此處,才有一口水塘。荷塘缺了綠,只剩下乾巴巴的幾根殘荷。胡雅乾嘔了起來,早起時,她並沒用膳,這會兒的乾嘔,讓她連酸液都吐了出來。
塘面裂開了幾道縫,她伸出了腳來,試探著想踩上一腳,身子被人猛地拎了回去,摟在了一個結實的懷裡。
身上瀰漫起了股酒味,還帶著些桃花的香,沈卿源將胡雅摟在了懷裡,在她的耳根邊呵著熱氣。
癢癢,熱熱的,溼暖了她的眼。淚含在了眼裡,卻又凝在了裡頭,胡雅的鼻尖先是紅了起來,再是酸澀著。
沈卿源的身子上,源源不斷的熱透了過來,懷中打著顫的小人,讓他心裡泛起了悸動。他攤開了貂裘,將她整個人埋在了懷裡,慢慢地搖晃了起來。
沒有人先開口,無聲又勝過了千言萬語,胡雅聽著胸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心跳,似是沈卿源的,有似是她的,直到了最後,兩人的心跳融成了一體。
“我該拿你怎麼辦,”至始至終,沈卿源只說了一句話。
直到院中憑空傳來了陣簫聲,胡雅才慌忙地推開了沈卿源,很是心虛地縮向了一旁的塘石。
看著胡雅堪比醉酒的臉,沈卿源不禁笑了起來,只是眼落到了北廂房時,卻斂起了笑。
他為何會在北廂房,胡雅頭腦清醒了些,也不知該怨那陣簫聲還是該感謝。
算起那晚,他已經是三番兩次出現在“落鶩院”裡。他的眼中那抹憂色和平日的沈四爺完全不同。
“小夫人,”沈卿源退後了幾步,“你信命麼,”他笑得很是淒涼,“沈家的男子是不該動情的,動情之時,就是身首異處之時。”
那一身貂裘在風中紋絲不動,沈卿源走了,不曾回頭看上一眼,胡雅張了張嘴,口中卻喊不出聲音來。
肩上忽然一暖,耳邊傳了陣微乎其微的笑聲。她身上的雞皮疙瘩再次浮了起來,她的肩上,披著的正是自己的那身狐裘。
回頭再看時,身後依舊是那片死寂的凋敗荷塘,不見任何人的蹤影,先前的那陣子簫聲,也沒了聲響。
縱使有萬般疑問,胡雅也只得悶在了心裡,她扯了扯身前的狐裘,快步跑了出去。
胡雅的腳步還徹響在迴廊裡,身後一雙眼死死地追隨著她。
過了片刻,沈四爺又走了回來,手中還放著那件黑色的貂裘皮。沒了人影的荷塘邊,他有些懊惱方才的大意,胡雅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錦袍。
他看著破了個小洞的塘口,迎面看著北廂房裡的涼風,曾幾何時,此處住的那名女子,曾有人一心為他縫補冬裳,煮羹做飯。那時,沈府還沒有新修如此多的院,他還是沈府無人重視的四爺,被安置在了“落鶩院”中。
沈二爺和沈三爺都對他這名後來的同父異母的幼弟無多少好感。就算將是他領進了門的沈老爺,也是常年在外奔波,那年的冬日,他一人漫步在“落鶩院”中賞著冬梅。
她也是站在了荷塘旁,看著沉入了塘底的一雙繡鞋,一雙繡著紅梅的鞋。
水的刺骨,到了這時,沈卿源都記得一清二楚,當他撈起那隻鞋時,她的神情也和今日的胡雅一般,只是胡雅看著比她要更倔強些,趙迢是不會有膽將他推開的。
沈家的主母,趙迢是個怯生生的人兒,和他纏綿時,也總是迎合著他,十餘年來,也是如此的一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