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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女,那還能為自己呢?”陳沂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陪著他。
老人也不只是和他說還是自言自語,口中念道:“我這一輩子見到的死人太多了,看多了也就沒什麼,可是這回看兒子,怎麼也得哭兩聲。作了一場父子,你跟了我這個窮爹,臨走也沒什麼送你的,就送些眼淚吧!盼你來生能投個好人家……”說著,老人伏在墓碑上放聲痛哭起來……
陳沂生哽咽著,慢慢蹲下身子,摸出火柴,將紙錢蠟燭點燃。
許久,老人止住悲聲,坐起來,用袖子擦擦淚水,接過紙錢,向火堆裡一張一張地丟去。陳沂生安慰他道:“老人家,你不用難過,有什麼困難你可以向政府提,政府是不會不管軍烈屬的。”老人搖搖頭道:“小同志,我就不麻煩政府了,何況我也不是甚麼烈屬。”陳沂生一愣,問道:“這是為什麼?”老人搖搖頭,道:“我這孩子是和俺斷絕了父子關係,寫血書才參地軍。”陳沂生心裡漸漸明朗了:這老頭一定是出身有問題。
果然,老人道:“我這個國民黨兵的出身,也沒少讓這孩子吃苦,不怪他,不怪他!這都怪我,誰讓我當年沒投八路呢?”
“老人家!您後悔也沒用,都這麼多年了……”
“不!作為軍人,我從不後悔!”老人搖著頭,“我只後悔沒盡過父親和丈夫的責任,沒讓妻兒過上一天舒心的日子。”陳沂生聽了這話,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不太起眼的老頭——憑他這模樣,陳沂生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將他和軍人聯絡到一起。
老人哭了許久,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
“老人家,把紙燒完就回去吧!人不在了,難過也沒有用!”陳沂生勸道。
“難過?”老人擦擦淚,“誰說我難過?”他扭頭看著陳沂生很奇怪,“我為什麼要難過?”
陳沂生覺得很無趣,心道:“你怎麼聽不懂好賴話?不難過你哭甚麼?別是哭瘭了吧?”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既然當了兵,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那就是正常的,有什麼可難過的?”
“那您哭甚麼?”
“唉!”老人嘆了口氣,指著石碑道:“與其說我是哭兒子,還不如說我是在哭自己”
“哭自己?”陳沂生聽糊塗了,“你為甚麼哭自己?俺……我聽不太懂。”
“小夥子?”老人微微一笑,“你說實話,當兵後不後悔?”
“那有啥後悔的?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不!”老人搖搖頭,道:“這不一樣!”
“有啥不一樣?”
“當兵,你有可能後悔。可是作為軍人,你是永遠都不會後悔的!”
“俺聽不懂!”
“很簡單!當了兵不等於就是軍人。當兵,你有可能是為了混碗飯吃,管好自己就行,沒那麼多複雜。可是作為軍人,那就是你一肩挑著江山社稷,一肩挑著黎民百姓。責任之重大,什麼行業能與之相比?”
陳沂生愣了一下,他徹底被這句話震驚了。從他當兵到現在,還真就是頭一回聽說當兵和軍人居然還有區別。“您老說話太高深,俺有些糊塗……”
“不用你明白!因為你現在還只是一個兵。”老人扭過頭去看著石碑不理他。
“老人家!”陳沂生咽嚥唾沫,細思量了一下問道:“國民黨都是這麼教育士兵的?”
“你問這些幹什麼?這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再說,我一個孤老頭子的話,你又何必當真呢?”
“……”
“幫我把火點上!”老人拿起一串紙錢很不客氣地遞到陳沂生面前。陳沂生咧嘴笑笑,划著火柴……
“小夥子!你家是哪裡啊?”
“老家是山東,您老呢?”陳沂生邊燃紙邊問。
“河南的!”老人拍拍瘸腿,“一晃離家都快四十年了,老家是啥樣都記不得了。”
“那您老參加過抗戰吧?”
“是啊!”老人的臉上湧現出一種強烈的自豪感,“抗戰老兵了!”
“那您老能不能說說抗戰的事?俺很想聽。”陳沂生看著老人的腿,想走又不忍心,純屬沒話找話。
“你想聽我這個國民黨兵講抗戰?”老人有些啼笑皆非。
“是啊!”
“你相信國民黨抗戰嗎?”
“俺聽老人說過,說是國民黨當年也和日本鬼子沒少幹!”
“好!有你這一句話,我代表那些陣亡在抗日戰場上的弟兄謝謝你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