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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潛給我的資料證明,彈劾鳳賢的那位御史,正是與國丈府往來密切的官員之一。這也更增添了國丈府的嫌疑。能夠培養出富甲天下的奴才,這樣的府上,想弄死個把官員,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吧。
如果真的是國丈府的手腳,那麼睿王是不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在一個月之內,他要砸碎太子的“靠山”,還是乾脆“解決”太子本人?而在他的計劃中,鳳賢大人的案子,是否是砸向太子黨的一塊磚?
所以他不想讓我插手,是他覺得因為在這場名為“奪嫡”的生死大戲中,本就不應將我的生死押上去?還是擔心我的介入,會在他拼圖的最後部分,生生豁出個洞來?
無論是哪個原因,他都錯了。鳳賢大人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他人生最後的遺憾與不甘,不應該成為他人別有用心的工具。即使那個人是睿王,我也絕不允許。我的力量雖然微小,卻也要捍衛這最後的底線。
我將自己放平在羅漢床上,閉上眼睛放空思緒,讓這陣子一直都是高負荷的大腦好好休息。這麼短的時間內几案併發又帶病工作,除了自己專長的驗屍之外,還要發掘大腦中一直荒廢著的推理細胞,著實讓窩在金陵一個月沒有開過半天工的我,有些不能適應。
“小姐,秦大人過府拜望,老太君請小姐前去相見。”雋雋輕聲道。
“秦大人?”我心中冷笑,既然來了,想必那茶他已然喝到了吧。只是他這一來,已經晚了二十年。
雋雋似乎誤讀了我的喃喃自語,以為我並不知道是哪位秦大人,忙解釋道:“是少夫人的父親秦相爺,小姐若身上不爽,雋雋為小姐推了此事去。”
“對方是一國之相,我若稱病不去,豈不是折了老太君的臉面1
他既然敢來,我若退縮,不就成了笑話!我拋下手中的案卷站起身,讓雋雋為我將披散的頭髮挽起,我一直珍藏著,鳳兮姐姐留給我的“傳家寶”牡丹花勝,簪在頭上。念兮,夢兮,他將自己的女兒,都取做這樣的名字,我倒要看看,他見了我這個真正與鳳兮連在一起的人之後,還有什麼樣的招數!
向為我打起簾子的丫鬟輕聲道謝之後,我將笑容掛上臉龐,不疾不徐走進房中,向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君斂衽一禮,老太君笑道:
“君兒來了,快先見過秦相。”
“鳳君見過秦相。”我轉向主賓之位,再行一禮。
“鳳姑娘不必多禮,快快請起。”溫厚的男中音,帶著位高權重之人,特有的壓迫感。
我輕聲道謝,從容抬起頭,讓他看清楚我頭上的飾物,也讓自己看清他的容貌。
儒雅俊逸,風度翩翩,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瀟灑美少年”吧。上蒼竟如此厚待這種負心之人,沒有中年發福的困擾,只是在他的兩鬢眉宇留下歲月的痕跡,更添一份成熟的氣度。目光觸及我頭上的華勝時,他的目光曾有一瞬間的恍惚,卻很快遮掩過去。
我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轉向目前被皇帝放假在家的謝珂,微笑一禮。他也起身向我還禮、這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吧,謝瑁雖然脾氣有些衝,但是日常生活中,卻是恭謹有禮;而與他一同長大受教育的謝珂,一派瀟灑不羈,這世間的萬事萬物,都只在眼底,卻半點不曾縈繞於心。
——就像遇到我之前的程潛。
我垂下眼眸,也掩去心上的酸澀。只聽得老太君道:
“君兒坐吧。今日秦相來,卻是有事求你。”
有事求我?我有些詫異,他還有事能求到我頭上來?
“確是在下的不情之請。小女夢兮在府上兩日,常聽得謝小姐提起,於鳳先生之處受益良多,在下膝下還有兩個不成器的小女,明年便也及笄,著實該學些眉眼規矩,是以想附驥府上,搭館受教。”
這算是什麼狀況,以他的身份地位,想為他女兒找個西席還不容易,如何需要到別人府上搭館這麼“寒酸”?何況昨天的“曝光”之後,我已經被打上了“睿王所有”的標籤。名聲想必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先生是新科‘探花’,又是狀元之師,拜得先生門下,是小女的造化。”他加了一句。如果真的如他所言,我若完了手邊之事,離開謝家自立門戶,想必會有許多富家女前赴後繼,要來拜師學藝吧。看來我下半輩子還真不用愁了,只是有一個前提,我的那位“姦夫”睿王,也要肯放過我。
我轉頭看向老太君,只聽她笑道:
“原本秦相的意思。是想請你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