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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飛面上有一絲苦笑。凝視外頭的雨幕,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虛渺,“你說,你的夢想是當好創師,這很不錯啊,不過,這個故事的主角,他的夢想是要當個好醫師。”
“醫師?”
“嗯,他出身於名門望族,但是與主系血緣已遠,只是個不相干的閒人。沒有什麼實質好處,只不過沾了姓氏的光而已。而在他很小的時候,父親母親就一起過世了,留下他和他妹妹相依為命……”
“這個人有妹妹啊?”
“就像你有老爹一樣,這沒什麼好稀奇的啊!”白飛輕笑道:“他們從小家境就不好,父母過世以後更糟,不過城裡的神職人員看他們兄妹做事俐落,手腳乾淨,收留他們在神廟裡打雜,還讓他們受教育。他和小妹都很爭氣,入學以後一直拿到獎學金,每一筆錢他們都小心存起來,希望以後用來建立事業,證明他們出身不好的孩子,將來一樣能揚眉吐氣。因為這樣,所以平常很窮,偶然吃塊糖都高興個半天,他小妹最愛吃的是雪花糖,每次放進嘴裡都樂個半天,笑嘻嘻的樣子就像你一樣,臉上有個酒窩,很可愛。”
沒聽出話裡的玄機,愛菱聽得很感興趣,“這個人的妹妹很像我嗎?”
“輪廓是滿像的,而且他小妹也和你一樣,喜歡創造性的東西,只不過你是愛拼機械,她是愛種些花花草草。”白飛的聲音又低了下來,不是因為乏力,而像是陷入某種古久的回憶,“她特別喜歡種花,把每朵花都當作寶貝,每次花謝了,都要大哭一場,有一次一個同學摘了她的花,她哭了整晚都不肯睡,一直鬧著哥哥讓花再長出來……”
“嗯,聽起來,像是可以和我成為好朋友的人喔!”愛菱笑道:“等到這次尋寶結束以後,白飛哥你帶我去雷因斯,我好想見見那女孩喔。”
“應該見得到吧……如果墓碑還在那裡的話!”
咦?
驚訝間,白飛的聲音繼續傳來,儘管平靜,卻聽得出強力壓抑後的不自然。由於是揹著身子,看不見臉部表情,但從背部的輕微顫動,不難想像他此刻的面容。
看到這一幕,再遲鈍的人也會有反應,愛菱曉得故事不單純了。
“小妹的身體一直就不好,那個人當醫生,就是想學好醫術後不用求人,親自治好妹妹的病。”白飛道:“他十七歲那年,神官們把他推薦給王都的總部,送他到稷下學宮深造。這是千中選一的難得機會,他高興得不得了,只要能從稷下畢業,他就是第一流的醫生,可以幫小妹治病了。”
話語突然停頓,愛菱的心緊繃得快要跳出來了,她知道,接下來的一定是重點。
“那時候,小妹的身體還算穩定,又有那麼多的僧侶、神官照顧,不會有問題。而他也有自信,七年的課程,憑他的資質與苦讀,他三年內就可以學成,為了她好,結果,他不顧小妹要他留下陪她的挽留,到稷下學藝。”
說到這,壓抑的堤防終於潰決,風雨聲中,白飛的情感傾瀉而出。
“結果事實是他錯了,在他離開快滿三年的二月,接到神官們的緊急通知,小妹的病突然轉重,而且為了不耽誤他,前幾個月一直隱瞞,現在已經非常危險!他得到訊息後用最快速度趕了回去,可是還是晚了一步……那天晚上,外頭的雨就下得像現在一樣大,雨點拼命打在窗臺上,而他可愛善良的小妹,她就這麼冷冰冰的躺在石臺子上……”
高亢聲調,配合著洞外轟雷霹靂、大雨滂沱,一字字都震撼著人心;而在這段話之後,男子陷入了沉默。
異樣的沉重氣氛,愛菱說不出話來,她不太清楚自己該在這種環境中,說些什麼話,用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態度,感覺起來,沉浸在回憶裡的當事人,完全進入了一個專屬的領域,那是不容許任何外人觸碰的。
電光驚綻,一瞬間,愛菱隱約看見白飛的半邊臉龐。那表情、那眼神,甚至連臉部的輪廓,都帶著讓人心悸的深沉哀傷。
“他看著小妹,心裡在想,如果他早點回來,如果他不去稷下,那就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了,不,他甚至可以陪著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放她孤伶伶獨自上路,路上又黑又冷,她一定很害怕……”
白飛道:“後來,他一直在想,他去稷下,真的是為了想幫小妹醫病嗎?還是說,他只是為了自己的前途、自己的私慾,因為他知道,去稷下可以讓他出人頭地,不用再依賴他人而活,可以讓他揚眉吐氣,再也不必過那種見鬼的窮日子,因為這樣,他遭到了報應,代價就是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