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東郡翟氏(第1/2 頁)
單雄信和徐世勣上了碼頭。
單雄信的那幫手下依舊沉浸在目睹一場血腥廝殺的興奮之中,熱烈議論著官匪激戰中的細節,爭先恐後的猜測著白髮刑徒的身份以及這場碼頭激戰背後所蘊藏的秘密。
好奇心人人都有,單、徐兩人對這場不期而遇的廝殺也充滿了好奇,尤其徐世勣,他畢竟年輕,尚不滿十七歲,正是充滿幻想和熱血沸騰的年紀,但這一刻他們心情沉重,強作歡顏。
這場碼頭激戰肯定會給白馬局勢帶來影響,而這種影響肯定會大大增加營救翟讓的難度和風險。
單雄信和徐世勣也是剛剛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因為從白馬城馳援而來的不僅僅是一隊鷹揚騎士,還有鷹揚府的正副官長和整整一個團的鷹揚衛士,另外東郡地方軍長官白馬都尉,東郡郡府的郡尉也先後趕了過來,最後竟然連郡守、郡丞和從東都來的監察御史都聯袂而至。如此興師動眾,可見對此事的重視程度,由此也可以推測到白髮刑徒非同尋常的身份,再深想下去不難估猜到碼頭激戰的背後肯定牽扯到了東都複雜的權爭。
單雄信帶著一幫手下率先進城而去。
徐世勣與管理碼頭的執事商談一陣後,便帶著幾個隨從匆匆進城。他先到城中老鋪取了一些貴重物件,然後趕到了單家酒肆,與秘密聚集在此處的一幫兄弟朋友見了面。這其中有翟讓的哥哥翟弘,侄子翟摩侯,有翟讓的方外之交賈雄道士,另外便是道上的朋友了,有王要漢、王伯當兄弟,王當仁、周文舉、李公逸等一方豪俠。
在坐諸人中,以翟弘身份最為尊貴,他是東郡翟氏的家主。
翟氏是東郡本地望族,官宦之家,屬於中土三四流貴族。翟氏傳自兩漢,魏晉南北朝時以汝南、南陽兩堂為盛。南北朝後期至本朝,又以河南翟氏為盛。因為最終統一中土的是關隴人,關隴貴族理所當然在統一後的權力和財富分配中佔據了最大比例,而做為失敗者的山東貴族和江左貴族只能忝居其末。結果可想而知,像翟氏這等山東三四流世家迅速沒落。
雖然翟弘、翟讓兄弟都進入了仕途,但始終居於人下,籍籍無名,沒有出頭之日,更無光宗耀祖之期。窮則思變,翟氏和山東大多數沒落世家望族一樣,既然在仕途上難有作為,那麼只好在財富上多做努力,畢竟維持一個世代傳承的貴族大家族,權力和財富缺一不可。
翟氏是貴族,不能自降身份去營商,所以他們獲得財富的辦法便是以權力換財富,而幫助翟氏獲取財富的便是東郡離狐徐氏。
東郡離狐徐氏是河南巨賈,它與東郡翟氏的關係極其親密,但翟氏是貴族,徐氏是商賈,地位非常懸殊,所謂關係親密是建立在雙方共同的經濟利益上。
在中土若想成為巨賈,在某個行業形成壟斷性實力以獲得壟斷性收益,絕對離不開權力的支援,而權力的擁有者便是貴族。諸如像山東五大世家、關隴漢虜兩大系貴族都是勢力極為龐大的豪門,屬於權力的高層乃至頂層,一般巨賈根本高攀不上,只能攀附像東郡翟氏這等地方豪望,然後利用這些地方豪望與更高一級貴族的從屬關係,達到尋租更大權力的目的,繼而在各方之間實現利益最大化。
崔弘做為家主,這些年來精力都放在家族事務上,主要也就是經營關係和積累財富,早已遠離仕途。不是他不想在仕途上努力,而是當年他抱錯了“大腿”,被歸於前太子楊勇一黨。先帝和今上都不遺餘力的打擊太子黨,禁錮太子黨,可以說只要今上還活著,像崔弘這樣的太子餘黨根本就沒有再入仕途的可能。
於是崔弘就把振興翟氏的希望寄託在弟弟翟讓身上,哪料禍從天降,翟讓突然被抓了,而且還是死罪。
翟讓出了事,必然累及整個家族,翟弘畢生的努力都將毀於一旦,這讓他無法接受,他要反抗,要與命運做鬥爭,要救出翟讓,要拯救整個家族。
目前局面下,崔弘已經失去了向“上面”求助的可能,只能放下貴族的架子,向“下面”求援,向那些曾受庇於翟氏的地方豪強和鉅商富賈們求援。
徐世勣進來後,首先執子侄之禮問候翟弘,並詢問翟氏目前的狀況。
其實之前單雄信已經告訴過他了,翟弘在接到翟讓被捕的訊息後,自知難逃滅族噩運,果斷遣散了僮僕,讓家人分散藏匿於多個秘密之處。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一個家族幾十口乃至上百口人,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遲早都是死,必須想一個生存之策。
不過現在誰也沒有心思商討翟氏的生存問題。假若不把翟讓救出來,任由翟讓一案擴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