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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就算後來知道雲姨太太的身份,督軍都一忍再忍,給了姨太太無數次機會。就連伯特倫號那次,差點死在姨太太手裡,如今得知姨太太受困,不還是不辭千里辛苦將你救回來?”
“我······我叫雲媛······不是誰的姨太太!”她猝然轉臉,瘦削肩頭扛起孤傲冷媚。
畫樓卻撲哧一聲,柔色眸子綻現鋒芒:“一日是賊,一生是賊!你跟過白雲歸做妾,這輩子能撇清?收起你的清高,好好把藥喝了。你若是還有良心,覺得他從前待你不薄,就不要讓自己死在他面前令他一生愧疚!”
重重一聲,藥碗重擱在床頭櫃上,她的嗓音斂了煞氣,恬柔附身,輕輕在她耳邊,似愛人喁喁情話:“乖乖喝藥養好了病,趁早滾,好嗎?”
雲媛的胸腔劇烈起伏,簇火眸子盯著慕容畫樓。
而畫樓已經撇開了眼,從容走出了屋子。
她下樓時,晚飯沒有吃完。因為白雲歸在場,飯桌上頗為沉默。
她胃裡依舊燒灼,威士忌餘威未消,便叫傭人給她一碗銀耳湯。燉熟的雪色銀耳盛在描金邊的密瓷青花小碗中,配了一根翡翠色瓷勺,色澤清爽甜甜香味中有春日驕陽般的繾綣。
溫熱的銀耳湯,因為這樣精心的裝點,她吃得心中綠意盎然,不再糾纏著放冰塊。
吃了飯,傭人又給他們上了點心。
他們都是吃慣西方飲食的人,飯後點心習以為常,慕容半岑卻倍感不適。他喝不慣添了牛乳的紅茶,亦喝不慣味道香醇的咖啡,更加不喜微帶苦澀的熱可可。
蛋糕吃了一頓尚好,每次飯後都用,他胃裡牴觸,捧著茶偷偷望慕容畫樓。
“怎麼?”慕容畫樓察覺他的異樣目光,溫婉衝他笑。
慕容半岑忙道沒事,蹙眉去喝茶……
跟喝藥一般為難。
慕容畫樓頓時明白,接過他手中的紅茶,笑道:“半岑,你是不是不習慣這樣的飲茶方式?”
白雲靈與白雲展都瞧過來,慕容半岑只覺得臉頰撩燒,頗不自在,喃喃低聲:“也不是……挺好喝的……”
這話言不由衷,畫樓拉過他的手,鼓勵他:“半岑,你可是男孩子,將來要一個人出國唸書的。你若是連這點小事都不敢直言道出,姐姐怎麼放心你?每個人的生活習慣、飲食口味不同,這又不是什麼難堪的事。你不說,我們還以為你很喜歡呢。這樣一來,你遭罪,旁人也吃力不討好,兩邊都不順當!”
慕容半岑抬眸,瞧見姐姐目光溫柔又堅定,膩軟掌心握住自己的手,好似親近許多。他依舊害羞,聲音如蚊蚋道:“我吃得飽飽的,喝這個茶胃裡脹……牛乳味道怪,咖啡和巧克力也怪······蛋糕也怪······”
白雲靈已經笑倒了,“大嫂,你還說送半岑去英國念建築,依我說,你還是送他去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吧!英國可是吃麵包喝牛乳的,日本還有米飯吃。我那時很多東方同學,就是飲食不適,半途輟學回國的···…書沒念成,差點半條命搭在英國了·····”
“這倒是真話!”白雲展也介面,“覺得牛乳和麵包味道怪,真不適合去西方······我還有同學因為水土不服,來不及回國,就埋骨他鄉了呢!”
畫樓失笑,“這都是哪跟哪?半岑只說他不適應飯後茶點,怎麼你們就一堆中途輟學、埋骨他鄉的話出來了?”
慕容半岑更加尷尬,微帶歉意不安地望了慕容畫樓一眼。
她正欲安慰幾句,周副官端了藥碗下樓,對白雲歸道:“督軍雲小姐喝完藥了……那藥極苦,要不要屬下給端碗粥去?”
白雲歸凝視畫樓,眸色深斂。
畫樓則衝周副官頷首:“去吧·····”
眾人都上樓休息,白雲歸留下慕容畫樓在客廳裡說話。女傭將壁爐的銀絲碳重新添了,又給他們煮了咖啡,端了蛋糕。
白雲歸將沙發那頭的毛毯丟給她,讓她罩住膝蓋,一副要與她秉燭長談的姿態。
慕容畫樓莞爾,便將同雲媛說的話,字字句句轉告了白雲歸還笑道,“您別怪我說得狠。她性子烈,又傲氣,重症下猛藥才有效。這藥非要我這正室夫人去下,她才能吃得下去…···等她傷好了,您就當我將功補過吧!”
白雲歸捧著手中的咖啡杯,唇色微抿,半晌才淡淡道:“你沒有說錯什麼。她若是真的有心,就不會讓自己死在我面前。”
慕容挑眉,輕呷咖啡,滿口馥郁幽香,連骨子裡都酥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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