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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珠璃國的。”薩雷米眼皮子輕抬,眼角餘光傲氣地瞟向他,“你們雲羅是缺糧嗎,一個大男人怎麼如此之瘦?”
桌上氣氛又僵住了,幾位紫衣侍從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往前走了一步,盯住了薩雷米。
“大爺,雲羅以儒雅清秀為美。”青鳶見他出言不遜,不想惹麻煩,於是小聲埋怨他,“再說了,都吃得像你一樣才好嗎?”
薩雷米張了張嘴,又緊緊抿上,狠狠瞪了一眼面具男子,端起酒碗猛地喝了一大口。
看得出他對青鳶有幾分忍讓,那眼神也是毫不遮掩的喜歡。珠璃國民風開化,薩雷米府上妻妾無數,花紅柳綠,但還是在不停的四處搜尋中意的美人。若不是焱殤在此,青鳶毫不懷疑薩雷米能用眼神把她戳兩個洞。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青鳶雙手撐著下巴,好奇地看他。
“在下姓高陵,單名一個熠字。”他抬眸看來,頰上酒窩深綻。
溫醇的聲音落下,桌上第三次安靜下來。他不是一直臥病在床嗎?泠澗親手為他診治調養過兩年,不可能有誤。所以焱殤
平常沒怎麼注意過他,沒想到第一次見面,居然是在這裡!
“您就是和王?”冷嘯先開口了。
“正是在下,”他溫和地笑笑,“在下二十多年第一回出遠門,以前最遠只到過雲城外的渚河,真是慚愧,讓大家見笑了。”
“哼,和王居然二十多年閉門不出,還真是罕見,莫不是臉見不得人?或者你們雲羅男人都膽小怕事,不敢出門?”薩雷米把酒碗一丟,忍不住地諷刺。
幾位紫衣侍從臉色又變了,高陵熠揮揮手,攔住了圍過來的幾人,略略猶豫,把面具摘了下來。
他的右臉上黑黑的並不是疤,而是四道深深黑紋,就像葉片上的脈絡往上由深至淺的延展開。與左側如上好白瓷一般的肌膚相襯著,格外刺目。
許雪櫻輕抽一口涼氣,小聲說:“天啦,怎麼會這樣?”
高陵熠把面具戴回去,平靜地說:“從出生起,在下便與藥罐子朝夕相伴,這些年喝下的草藥比尋常人吃的飯還多,是藥三分毒,入了骨,沁進了血脈,整個右邊身體都是如此模樣。好在一天天地好了,不像以前弱不經風,每逢遇上大風,在下都怕被風吹跑了。”
“原來如此。”焱殤輕輕點頭。
“嚇到幾位小姐了。”他溫潤的眼神掃過青鳶,停在雪櫻的臉上,柔和地笑笑。
許雪櫻迅速垂下雙睫,捧起了酒碗輕抿。
“公子,我們不是還要去買硯臺?表少爺的喜宴我們可不能錯過了。”青鳶伸手摸筷子,直接摸到了焱殤的手背上。
高陵熠眼中滑過一絲疑惑,視線落在她的手上。
“公子,我的筷子……”青鳶眨眨眼睛,繼續裝瞎。
“拿著。”焱殤把筷子放進她掌心,捉著她的手腕,伸向她面前的那盤羊肉前。
“這位姑娘的眼睛……”高陵熠看著青鳶的眼睛,不解地問:“是否有恙?”
“瞎了。”青鳶笑笑,把袖子挽高了一些,以免蹭到有些油汙的桌子上。但這也讓她露出一截兒雪藕般的手腕,腕上還有幾道未完全消散的淤青指印,映入各人的眼中。
許雪櫻厭惡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門邊看焰火,穆飛飛幫著青鳶把袖子往下放了點,過去陪許雪櫻。
青鳶發現穆飛飛很體貼人,性格很好,與誰都相處得來。這種人真善良,那就是大好人。若是心懷城府,那可比誰都可怕。她不想把人想得很壞,但傾華的事確實給了她不小的打擊。
“公子,來官兵了……”許雪櫻突然折返回來,不安地拍了拍焱殤的肩膀。
“來就來唄,小姐你怕什麼,又不會把你搶去當夫人。”青鳶瞪她一眼,真想把女人丟回船上去。
高陵熠唇角輕揚,笑道:“姑娘好辣的脾氣。”
正說笑呢,那群衙役已經往店中進來了,為首的捕快滿臉絡腮鬍子,手握鬼頭大刀,銅鈴般的眼睛往外鼓著,大步走向了靠窗的幾桌人。
“劉官爺……”
“少羅嗦,剛剛張老爺家人報官,有人偷張老爺的硯臺,你們看到陌生人了嗎?”劉捕頭拍了一下桌子,粗聲粗氣地質問。
“陌生人……喏……”那幾桌人齊齊轉頭,指向焱殤這邊。
眾捕快立刻過來,把幾桌人圍在中間。
許雪櫻緊挨著焱殤坐下,扯緊了他的袖子,深深地埋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