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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哪怕與季橙相似一點的背影,呼吸都會變得困難且急促。
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有臆想症。
走在街上,聶雙會想:如果有一輛車衝自己撞過來,整個人被摔飛到半空,重重落地,頭髮貼在地面,有血汩汩流出染紅石灰色地面,川流不息的車輛瞬間停止流動,身體支離破碎,命懸一線的剎那,她定會掙扎著找尋到手機──如果蜂擁而上看熱鬧的眾人還沒有將它搶走的話,她會打給季橙,一定掙扎著攢下最後一口氣,說出那句在心底裡沸騰過千萬遍的話:我愛你,愛了很久,很久。
──真矯情。
可是──老天原諒,或許聶雙只有在那種情況下,才有勇氣說出這句話。
吃飯時,聶雙會想:萬一吃的飯菜中有著讓人致命的殘留農藥,或者沾染了什麼病毒誤食口中,請老天垂憐我,一定不要我死得太難看,我擔心長久以來留給季橙的美好印象轟然倒塌。我不希望記憶中留給他的最後印象,是我的那種瀕臨死亡時驚恐、不甘而求生的臉。
──啊呸呸呸,烏鴉嘴。聶雙罵自己,還沒有開始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在臆想中,自己可是已經搭進去好幾條命了。
那時的聶雙,陷入一場深深的暗戀中,終日裡沉浸在對愛情的甜蜜遐想中,她並不知道原來攻克季橙,竟需要耗費她整整一年的時間。她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她耗費了一年多的時間終於攻克了季橙,在一起不過一年多,他會以那樣決裂的方式,和自己分手。
* * *
那是在兩年前。
高一。
每天放學,蔣小光都會雷打不動地跟在聶雙身後。也不說話,只是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像個等待大人給自己買冰激凌的倔強的小孩,不以言語明示,只肯用眼神施以壓力。
聶雙從車棚取過單車,他就靠在自己海藍色的捷安特旁邊等。聶雙騎車回家,他就跟在後面,保持著3米開外的距離。
騎過喧鬧的市區,他才迎上來,“聶雙聶雙,今天的答案,和昨天一樣嗎?”
因為和他太過熟悉,自從他讓周淺易──聶雙的雙胞胎哥哥──他的發小,向聶雙告白被拒絕後,聶雙從沒想過給他留任何情面。
“你明知故問。”
還是拒絕。
蔣小光耷拉著腦袋,有些沮喪。
所以聶雙覺得他是小孩子──每天放學和自己回家,他都會問上這樣一句:聶雙聶雙,今天的答案,和昨天一樣嗎?
他以為只要自己堅持,或許就會等到想要的答案。他以為只要努力,或許對方就會改變心意。
其實透過這點就可以得知,我們的朝氣美少年——蔣小光,曾經擁有過多麼美好的童年生活:那輛玩具車,今天要媽媽買,被拒絕。明天就跟爸爸要。明天不行,後天,後天不行大後天,或許大人們有了好心情,或許看在他這麼喜歡的份兒上,或許看到他可憐巴巴的份兒上,會買給他的。
一定會買給他的。
可是愛情──可是愛情,蔣小光,愛情不是你的玩具,愛情亦不是憑藉深陷在其中的人的心情好壞就能把決定改變。
其實,恰恰相反,是愛情一直在主導心情。
你因他狂喜,歡欣,幸福,悲傷,難過,痛苦,就算是他曾經讓你痛不欲生,那也是他在主導你。你不會因為他讓你狂喜,歡欣,幸福,悲傷,難過,痛苦——讓你痛不欲生,你就轉而愛上別的人。
對不起,親愛的蔣小光同學,我把話題扯遠了。
聶雙發現自己永遠不必擔心蔣小光,他絕對是個能夠承受得住自己對他施以任何打擊的人。再沮喪,也僅僅是一瞬。聶雙看到蔣小光嬉皮笑臉地湊過來,他說:“聶雙啊聶雙,不如我給你講笑話吧?你喜歡聽什麼樣的?”
她假裝漫不經心地說:“就說說今天語文課上,Miss周說的那個扯著季橙袖子哭的人是誰吧?”
蔣小光瞥了她一眼。
她有點心虛,生怕被蔣小光看出自己暗戀季橙的心意,正想解釋,看到蔣小光拍著腦袋說,“其實說說也沒關係了,可是我怕三哥會揍我哎。”
他這裡說的三哥,自然是周淺易。
聶雙猛地剎住腳踏車,心也跟著跌倒了谷底,自己做得那麼保密,難不成早就被周淺易發現了?
正疑惑間,蔣小光又說:“你要保證,我告訴你以後你誰都不說,要絕對保密。”
聶雙雞啄米似的點頭,“我保證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