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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晚被大火吞噬的近二十個工匠,卻是無辜的。
扭過頭,李素髮現許敬宗仍在氣急敗壞地扇著工匠的耳光,看來還沒查出誰是肇事者。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這時,夜空中莫名刮來一陣風,燒得正旺的火勢被風吹得往東面斜過去,龐大的火舌調皮地舔了一下離火器局主宅僅咫尺之遙的一棵銀杏樹,茂盛的樹枝頓時燒了起來。
所有人看得心頭一緊。
李素更是心頭大顫。揚聲喊道:“工坊放棄!不管了,快,把主宅邊的那片樹全砍掉,劃出隔離帶,還有……”
努力握住了拳頭,李素神情凝重道:“還有,主宅北院的庫房裡,存著五大桶火藥……”
這句話提醒了在場的所有官員,所有人悚然大驚。
工坊燒了沒關係,畢竟只是四間不大的木屋子,然而火勢若蔓延到主宅內,五大桶火藥卻足以將火器局的主宅夷為平地了。
辛苦建好的火器局眨眼沒了,大家將要承受陛下多麼可怕的怒火。
陳堂呆了一下,重重一跺腳:“對啊,還有五桶火藥!會出大事的!”
跺腳之後,陳堂匆忙往主宅內衝去。
兩隻手一左一右拽住了陳堂。
左邊是李素,右邊是楊硯。
“你不能去!”李素和楊硯竟然異口同聲。
“要出大事的!”陳堂扭頭,眼珠子通紅,神情吃人般可怖。
話音剛落,兇猛的火勢藉著一陣南風吹來,主宅北邊圍牆外的一排銀杏樹全著了火,大火眼看著已將北院的簷角點燃,形勢越來越危急。
“我是監丞,我帶頭!”楊硯說完忽然貓著腰一頭扎進了主宅內,李素和陳堂大驚,伸手待拽住他,卻拽了個空,眼睜睜看著楊硯瘦弱的身軀撲進了主宅內。
“拿幾條褥子來,上面淋上水,重金募金吾衛將士,救一桶火藥火器局賞錢五貫!死了火器局給他爹孃養老送終。”李素開出重賞,說話也很直白,一點都不委婉,這種時候也不能講究措辭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句話能夠流傳千古,必然有它的道理。李素剛說完,十餘名金吾衛將士神情微動,決絕地往前跨了一步。
幾條淋得透溼的褥子蒙在將士的頭上,眾人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披著褥子往裡衝。
李素抿著唇,面無表情地盯著主宅,看著壓制不住的火勢幾個呼吸間便將北院庫房的屋頂點燃,楊硯和十幾位將士的性命已懸於一線。
工坊索性放棄了,其實也基本燒得乾乾淨淨了,主宅外面的將士們抽出刀和劍,按李素的吩咐奮力砍伐著圍牆外的樹木,闢出一片緩衝隔離帶。
最令人揪心的還是主宅北院的庫房,楊硯和十餘名將士衝進去後一直沒有動靜,而火勢卻越來越大。
不知過了多久,北院的滾滾濃煙裡忽然踉蹌跑出來一道身影,一邊跑一邊咳嗽,手下推著一個合腰粗的木桶,李素大喜,外面的將士和工匠們紛紛上前,幫著他將燒得有些燙手的火藥桶推到院外,然後趕緊朝桶上淋水降溫。
直到跨出院外,楊硯兩腿一軟,終於癱倒在地,被工匠們趕緊扶到一邊。
李素蹲在他身前,朝他臉上輕輕噴了一些水,楊硯無比疲累地朝他咧嘴一笑,燻得漆黑的臉上,兩排白森森的牙閃閃發亮。
這一刻,李素忽然感動起來。以前對楊硯尚有著最後一絲芥蒂和不滿,終於在此刻全部煙消雲散。
做人或許有些失敗,但無可否認,楊硯是個好人,也是個好官,鞠躬盡瘁,捨生忘死,別人掛在嘴皮子上的一切可貴品質,他卻身體力行地在做著。
李素忽然間甚至有些慶幸,慶幸中書省和吏部給火器局派來這麼好的一個屬官,平日看不出,危急時刻卻閃閃發亮,今晚這把火,煉出了一塊真金。
楊硯出來後不久,剩下的四桶火藥也被將士們一個個搬了出來。
老天算是終於開了一回眼,五桶火藥安然無恙,進去搬火藥的人除了被濃煙燻暈了兩個,其餘的皆毫髮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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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終於被撲滅。
其實連李素自己都糊塗,這場火到底是大家撲滅的,還是燒無可燒之後自己熄滅了。
損失不小,四個工坊連渣都不剩,火器局主宅北院也燒沒了,最後關頭李素痛下決心,令人將北院外的圍牆全推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