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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面,心中從來不懷大慈悲,更沒膽子做大奸大惡之事,有好處就上,見勢不妙便溜,做了一件小壞事後總會給行乞的乞丐賞幾塊錢,然後一廂情願認為善惡抵消不增不減,老天爺已原諒自己了,從來也不管老天爺是什麼感受。
在前世,他普通得就像一粒塵埃。
解決天花對他來說跟慈悲沒有太大關係,“慈悲”二字是給和尚準備的,李素做不到那麼超然。或許心裡對鄉親們隱隱也有那麼一絲悲憫,主要卻是為了王家兄弟和自己,這個年代對他來說太陌生了,王家兄弟已是他僅有的朋友,他不想失去朋友,如此而已。
李素只是李素,李素不是白求恩。
…………
長安城,太極宮,甘露殿。
一位穿著明黃便袍,頭未著冠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空曠的大殿方榻上,花白的頭髮挽成一個很精緻的髮髻,再用一根碧玉簪固定住,腰間繫著一根九龍玉帶,玉帶由許多大小規格相同的白玉鑲嵌成九條龍紋,腳底踩著一雙明黃色的軟底靴,其人身高約八尺,體態魁梧,肩寬腰圓,面色略黑,雙目生威,額頭和眼角堆擠出幾條皺紋,厚薄適中的嘴唇緊緊抿著,他靜靜地坐在空無一人的大殿內,面無表情地看著矮几上一堆零亂的奏疏。
此人正是歷經百戰終成帝業,並一手開創出貞觀之治的千古一帝,李世民。
大唐皇帝李世民五天沒睡過一個好覺了。此時夜深,往常時候李世民早已安寢,然而這幾日關中地區噩耗頻頻,令他徹夜難寐。
看似不起眼的小小瘟疫,誰都不曾料想竟蔓延得如此之快,快到朝廷甚至來不及做準備,它已席捲了長安城外十幾個村莊,今日尚書左僕射房喬上奏,稱天花蔓延之勢愈烈,長安城外涇陽縣已有八百餘人因天花而亡,更壞的訊息是,天花已滲透進了長安城內,今日城內長樂坊坊官上報,坊內有三戶百姓人家莫名發燒,經診斷後已確定染上了天花。
此訊息迅速在長安城中擴散,城內官員百姓人心惶惶,動盪不安,繁華似錦的都城長安如今家家閉戶,商鋪歇業,街上空寂無人,出城逃瘟避難者數不勝數。
李世民現在心亂如麻。
瘟疫不僅僅是瘟疫,當它嚴重到脫離君臣掌控時,它便是大唐皇權不共戴天的敵人,它帶來的不僅僅是百姓的死亡,也給這清平盛世帶來毀滅性的連鎖反應,百姓連家門都不敢出了,何人做工?何人種地?何人經商?當百姓們失去了安逸平穩的生活,誰還會頌揚皇帝的恩德?
更令李世民火冒三丈的是,街頭坊間已有了一些惡意的聲音,說是天子不修德故而惹怒上天,引來天罰,加罪於無辜百姓。
坊間長舌之人的流言沒敢說透,但全大唐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大唐武德九年六月,李世民發起玄武門兵變,弒殺手足兄弟,逼迫父親李淵退位讓賢,以幼弒長,以子篡父,江山得來本就名不正言不順,說來也是命背,李世民登基後,大唐幾乎年年天災不斷,民間惡意的聲音也越來越大,李世民以聖明仁德天子自居,對那些惡意的流言只能暗怒在心,也不敢動輒殺戮。
這一次的天花瘟疫亦是如此,當瘟疫蔓延愈烈之時,坊間果然又老調重彈,天子得位不正,虧欠德行,卻連累大唐億萬無辜百姓受苦云云……
甘露殿內,李世民心不在焉地翻閱著奏疏,心情卻無比紛亂煩躁。
天花!天花!
造反可以鎮壓,洪災可以修堤,大旱可以挖井,然而,怎麼偏偏是這該死的天花!全天下的大夫醫者皆束手無策,朕能如何?
刀劍和皇威已失去作用,李世民忽然覺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襲上心頭。
急促的腳步聲在深夜的殿外長廊上回蕩,李世民心頭愈發沉重,彷彿壓了一塊重石般喘不過氣來。
深夜裡,如此急促的腳步,往往意味著又一樁禍事發生。
這幾日心中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李世民只覺得自己快崩潰了,聽到腳步聲,心中的怒火徒然直衝腦門。
殿門外,一道戰戰兢兢的身影跪下,卻是一名宦官。
“啟奏陛下,尚書省急奏……”
李世民爆發了,狠狠拍了一下身前的矮几,大怒道:“又是哪裡出了禍事?每日不是瘟疫就是急奏,朕的大唐難道天人共譴,竟無一可取乎?”
“滾!給朕滾遠!今日朕一個字都不想聽了!”
宦官嚇得身如篩糠般抖了起來,額頭汗珠滾滾而落,心念電轉,壯起膽子道:“陛……陛下,這份急奏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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