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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家裡太窮了,父親四處求爺爺告奶奶的借錢,也沒能湊夠手術費,爺爺的病就那麼生生的被耽擱了。
父親告訴鄭瀟,爺爺清醒的時候,就含含糊糊的跟父親說,說不要再在他身上花錢了,留著錢給瀟瀟娶媳婦吧。
鄭瀟是等爺爺去世之後,才得到父親通知的。
他聽父親轉述如上的話的時候,爺爺已經去世好幾年了,那時候,父親和母親已經住進了他們家在西京的新房。
爺倆一天晚上喝酒的時候,父親喝多了,就邊哭邊將爺爺去世時候的情形講了出來,那一晚,爺倆都是哭得稀里嘩啦。
“爺爺,我在樓頂呢,我馬上下來。”鄭瀟忍住哽咽,對著話筒跟爺爺說。
“哦,那你在上面乘涼吧,我給你送個冰棒上去,這麼熱的天,你一定渴壞了吧?”爺爺慈愛地說道。
掛了爺爺的電話,鄭瀟再看看手機上的時間:2006年7月8日。
他想起來了,這正是自己從西京大學畢業之後,回家小住散心的一小段時間。
他對父母及爺爺謊稱,他的工作已經簽好了,在家歇上幾天,回去西京就可以上班了。
實際上呢,一直到畢業之後又過了快一個月,鄭瀟才在一家食品公司找了個業務員的工作。那段日子,是他人生當中最苦的時候。
沒辦法,誰叫他是大學擴招後的大學畢業生呢?
誰叫他學的是沒法精準職業定位的工商管理專業呢?
如今,人生重新來過了,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辜負這個寶貴的機會啊!
鄭瀟握了握拳頭,順著樓梯從天台上走了下來。
樓道里髒兮兮的,到處是雜物是灰塵,充斥著破敗的景象,這一層足足住了二十多戶人家,最大的房子也不過才60多個平米。
鄭瀟走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他的心跳得厲害。
十年一覺,重回故地,恍若隔世。
一個佝僂的身形站在門口,滿頭白髮,一臉皺紋,不是魂牽夢縈的爺爺,又能是誰?
“瀟瀟,看你熱的,吃個冰糕解解渴。”爺爺將一個已經化得不成樣子的雪糕遞過來,滿臉的皺紋裡都藏著慈愛的笑。
“爺爺,您吃吧,我不渴。”鄭瀟快步過去,扶住了爺爺,眼圈紅了。
看這樣子,爺爺真是打算上天台給自己送雪糕的吧?老人家都已經七十三歲高齡了,身子又一直不好,走路都是顫巍巍的,還一心的想著自己。
這讓鄭瀟心裡很難受。
他攙扶著爺爺回到屋,將爺爺扶到沙發上坐下來。
母親從裡屋探出頭來,招呼鄭瀟:“瀟瀟,你過來,看看媽給你準備的東西缺沒缺哪樣?”
鄭瀟對爺爺說:“爺爺,您先看會電視,我一會再來陪您說話。”
“好,好!瀟瀟你去吧。”爺爺點頭道。
鄭瀟走進裡屋,看見母親正滿頭大汗地為自己準備行李:全新的薄被、褥子、毛毯、床單,甚至是毛巾、內褲一應俱全。
母親今年是50歲整,按理說,這個年齡還不算太老,可終日操勞讓她已經是頭髮花白。
“媽,不用為我準備這些,我在西京有鋪的蓋的。”鄭瀟說。
“那些都用了四年了,也該換新的了,媽早給你準備著呢!”母親一樣樣的讓鄭瀟過目看,最後,她從兜裡掏出一沓百元鈔票來,“這是一千三百塊錢,瀟瀟你拿著吧。”
“媽,這,我都畢業了,馬上就能自己掙錢了,怎麼還能再要您的錢。”鄭瀟一怔,下意識地拒絕著。
“傻孩子,你剛畢業,還沒拿到工資呢,你這回到西京,還要租房子住,還要再吃喝花銷,沒錢怎麼行?這一千三肯定是不夠的,等過些天,媽發了工錢,再給你打過去。”母親欣慰地笑著說。
她對兒子今晚的表現很滿意,以往兒子跟自己說話,可沒這麼體貼過的。
她卻不知道,現在自己面前的兒子,與之前相比已經多了十年滄桑的閱歷,不再是那個急躁暴跳的毛頭小子了。
鄭瀟最終還是接了母親的錢。
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身上幾乎身無分文,事實上,自己這次回家,主要就是向父母要錢渡過找到工作前的難關。
鄭瀟的家是小兩室。
父母親住了一間稍大點的臥室。
另一間小臥室住著爺爺,這間臥室擺了一張一米二的床和一個簡易櫃子和小桌子之後,幾乎就沒下腳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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