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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不敢相信。只是在鏡中窺見他興致勃勃的神色,卻也不忍拂逆,只微微含了笑不作一詞。
春光如精工繡作的雲錦漫天鋪開。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他的情濃於眉山目水處相映,當真是動了心意。
他在我耳邊道:“許久不聞嬛嬛的琴聲了。”
我側首灩灩婉然一笑,道:“便以此首《好時光》作一曲新歌罷。”
這一日的下午,玄凌一離開,我便匆匆去往眉莊的存菊堂。
此時午日正中,風和日麗,疏影斜斜。存菊堂中靜無一人,唯見採月一人臥在堂外的庭院的橫榻上,拿了把羽扇半覆在臉上打著盹兒。我見她睡得香,也不忍吵醒她,徑自穿花分柳走了進去。
一時走到窗下,隱隱聞得有人語,依稀是溫實初的聲音,倒也不好擅自進去。又怕採月醒了乍然見了我要叫喚,於是便擇了棵濃密的樹暫避。
我站在紗窗外,隱隱聽得屋內溫實初道:“小主多痰是因為有些體氣燥熱,該吃些雪梨潤一潤也好,要不鴨梨也是好的,拿冰糖燉一燉吃,倒比藥好。終究是藥三分毒,固本培元之道還是在於養生。”
幽幽一聲嘆息,眉莊的聲音竟然有些幽怨,“梨同分離。已經在這個不得見人的去處了,你還要我吃梨?誰要梨呢?寧可這樣讓它體氣燥熱好了。”
風寂靜,花飛也是無聲。裡頭默默許久,溫實初方道:“這話就象是在賭氣了。那微臣給小主寫個方子,小主按藥服用也好。”
良久,彷彿是眉莊發出一聲幽息的長嘆,恍惚得象是午睡時偶爾的一個浮夢。
庭院中寂寂無人,我只身站在一棵垂地楊柳後,不覺痴痴站住。
淺金的春光自稀疏的枝椏間輕瀉如水,在光滑的鵝卵石上投下一片斑斑駁駁的支離破碎。屋裡一片寂靜,春風掠過身後的一株老梨樹,花朵落地,發出輕微的“撲嗒”“撲嗒”的聲響。這個尋常的午後,我忽然被這樣幾句再尋常不過的對話打動,不知為何,心裡這樣痴痴惘惘,再邁不動一步。
片刻,裡頭有人站起桌椅響動之聲,我不願當著眉莊的面與溫實初碰面,更怕溫實初看我的那種目光,忙悄聲避到了堂外一片花木蔥籠之後。只見眉莊親自送了溫實初出來,採月也跟在身後,仍是睡眼惺忪的樣子,只是強打著精神。
眉莊站在垂花門前,微微笑道:“溫大人今日走得匆忙,怎不再坐坐喝一杯茶再走。”
溫實初用力作了一楫,唯唯道:“有勞小主舉動玉步了。只是貴嬪娘娘的藥還在煨著,怕小內監們不仔細看著,過了時辰就失了藥性。”
眉莊臉色一冷,笑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我的莞妹妹。只是這時候莞貴嬪頗得聖意,有雨露之恩自然不必費心什麼‘神仙玉女粉’了。何況莞貴嬪如今炙手可熱,宮門的門檻也要被踩破了,我這個做姐姐的尚且要避一避嫌,大人你倒是要急著錦上添花去了。”
眉莊一番話說得尖銳刻薄,我暗暗心驚,昨日太后宮中知曉華妃復位一事是我進言之後,眉莊對我的不滿竟如此之深了麼?溫初實咋然變色,道:“小主何出此言?”
眉莊自己也曉得失言了,見他變色,頗有些悔意。於是緩和了神情,溫言道:“我近來脾氣不好,衝撞大人了。只是我不過也是白說一句罷了,錦上添花無人記,雪中送炭方知恩意深。大人應當明白吧。”
溫實初正色道:“延醫製藥本是微臣本分,就像微臣也潛心為小主取藥請脈一般。微臣並不介意錦上添花,只盼望無論是小主也好貴嬪娘娘也好,永無輪到微臣雪中送炭那一日。”
溫實初這話說得懇切,不止眉莊容色震動,我亦是十分動容。溫實初雖然有些莽撞不懂自持,但待我之情、待眉莊之誠,在這個人情冷暖的後宮裡,亦是極其難得了。
果然眉莊再無二話,只道:“但願溫大人待我和莞妹妹一視同仁、多加照拂,不要分了彼此才好。”
溫實初躬身道:“貴嬪娘娘與小主皆是微臣之主,亦是微臣要盡心照拂玉體的人,微臣心中,別無他念。”
眉莊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不同愣了一愣,冷然道:“採月去送一送,太醫慢走。”
溫實初和採月離開,眉莊卻有些恍惚,只垂了手站在風地裡,一語不發。
我見她如此,心中猛然一驚,莫不是……然而轉念一想,眉莊一心只為扳倒華妃,而她又是最清楚自己要什麼能得到什麼的人,怎會糊塗至此?想必是惱恨我進言復位華妃之故了。如此一想,心裡便安定一些,整一整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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