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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感迅速席捲了我,我不敢告訴這隻有六七歲的孩童,他的母親在哪裡。我只是愈發細心溫柔為他整理。
他看著我,指了指自己:“我叫予漓。”
我點頭:“我知道。”
他牽著我的衣角,笑容多了些親近:“莞母妃可以叫我‘漓兒’。”
我輕輕抱一抱他,柔聲說:“好,漓兒。”
他其實並不像傳聞只那樣資質平庸,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的貪玩愛吃。或許是他的父皇對他的期許太高,所以才會這樣失望吧。
槿汐在一旁提醒:“娘娘不如著人送皇子回去吧,只怕皇后宮中已經為了找皇子而天翻地覆了呢。”
我想了想也是。回頭卻見予漓有一絲膽怯的樣子,不由心下一軟,道:“我送你回宮,好不好?”
他的笑容瞬間鬆軟,我亦微笑。
回到皇后宮中,果然那邊已經在忙忙亂亂地找人。乳母見我送人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滿嘴念著“阿彌陀佛”。皇后聞聲從帳後匆匆出來,想來是午睡時被人驚醒了起來尋找予漓,因而只是在寢衣外加了一件外衣,頭髮亦是鬆鬆的。予漓一見她,飛快鬆了我的手,一頭撲進皇后懷裡,扭股糖耳似的在皇后裙上亂蹭。
皇后一喜,道:“我的兒,你去了哪裡,倒叫母后好找。”
我微覺奇怪,孩子都認娘,皇后撫養予漓不過三五日的光景,從前因有生母在,嫡母自然是不會和皇子太親近的,何以兩人感情這樣厚密?略想想也就撇開了,大約也是皇后為人和善的緣故吧。
然而皇后臉微微一肅,道:“怎的不好好午睡,一人跑去了哪裡?”說話間不時拿眼瞧我。
予漓彷彿嚇了一跳,又答不上來,忙乖乖兒站在地上,雙手恭敬垂著。
我忙替他打圓場,“皇子說上午看過的《論語》有些忘了,又找不到師傅,就跑出來想找人問,誰知就遇上了臣妾,倒叫皇后擔心了,是臣妾的不是。”
皇后聽予漓這樣好學,微微一笑,撫著予漓的頭髮道:“莞貴嬪學問好,你能問她是最好不過了。只是一樣,好學是好,但身子也要休息好,沒了好身子怎能求學呢。”
予漓規規矩矩答了“是”,偷笑看了我一眼。
皇后更衣後再度出來,坐著慢慢抿了一盅茶,方對我說:“還好漓兒剛才是去了你那裡,可把本宮嚇了一跳。如今宮中頻頻出事,若漓兒再有什麼不妥,本宮可真不知怎麼好了。”
我陪笑道:“皇子福澤深厚,有萬佛庇佑,自然事事順利。”
皇后點頭道:“你說得也是。可是為人父母的,哪裡有個放心的時候呢。本宮自己的孩兒沒有長成。如今皇上膝下只有漓兒一個皇子,本宮怎能不加倍當心。”皇后嘆了口氣,揉著太陽穴繼續說:“今年不同往常,也不知傷了什麼陰鷙,時疫才清,淳嬪就無端失足溺死,恬嬪的孩子沒有保住,愨妃也自縊死了。如今連太后也鳳體違和。聽皇上說宮外也旱災連連,兩個月沒有下過一滴雨了,這可是關係到社稷農桑的大事啊。”
她說一句,我便仔細聽著,天災人禍,後宮與前朝都是這樣動盪不安。
有一瞬間的走神,恍惚間外頭明亮灼目的日光遠遠落在宮殿華麗的琉璃瓦上,耀目的金光如水四處流淌。這樣晴好的天氣,連續的死亡帶來的陰霾之氣並沒有因為炎熱而減少半分。
我見皇后頭疼,忙遞過袖中的天竺腦油遞給她。皇后命侍女揉在額角,臉色好了許多,道:“皇上和本宮都有打算想至天壇祈雨,再去甘露寺小住幾日為社稷和後宮祈福。”皇后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後宮的事會悉數交與皙華夫人打理,敬妃也會從旁協助。”
我自然明白皇后的意思,低頭道:“臣妾會安居宮中養胎,無事不會出門。”
皇后微微點頭:“這樣最好。皙華夫人的性子你也知道,能忍就忍著,等皇上和本宮回來為你做主。”她略沉一沉,寬慰我道:“不過你有孕在身,她也不敢拿你怎樣的,你且放寬心就是。皇上與本宮來去也不過十日左右,很快就會回宮。”
我寧和微笑,保持應有的謙卑:“多謝皇后關懷,臣妾一定好生保重自己。”
皇后含笑注目我面頰上曾被松子抓破的傷痕,道:“你臉上的傷似乎好了許多。”
我輕輕伸手撫摩,道:“安妹妹贈給臣妾一種舒痕膠,臣妾用到如今,果然好了不少。”
皇后雙眸微睞,含笑道:“既然是好東西,就繼續用著吧。傷口要全好了才好,別留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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