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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婕妤和悅而笑,挽了一枝迎春扣在手腕上擬成手釧,道:“如此彼此也能放心了。”她別過頭望著滿園翠綠鵝黃,點點如星子燦動,“娘娘前途無量,有這樣的母妃照拂,是溫儀的福氣。”
我看著她髮髻上的金累絲翠玉蟬押發,笑道:“此物很眼熟,似乎在皇上的庫房中見過一次,是皇上新賞給姐姐的嗎?”
曹婕妤臉上稍見緋紅,道:“是。一點玩意罷了。”
我拾衣站起,經過她身邊時悄然而笑,把手中的迎春灑在她手心,握起她纖纖玉指,道:“曹姐姐的手長得真好看。只是以茉莉花染指甲不過是小巧而已,若能用迎春鑲嵌在指甲上,如此別出心裁必定更討皇上歡心。”
她粲然而笑,屈膝送我離開,“多謝娘娘指點。”
我與槿汐回到宮中,她遣開了眾人,頗有憂慮之色,道:“曹婕妤不足為慮,娘娘足可掌控她。只是太后那裡……”
我坐在妝臺前,摘下耳上的明珠琉璃環。離開太后的頤寧宮良久,仍是心有餘悸,暗感太后言行之老辣,非我一己能擋。心中的感佩敬畏,自是更加深了一層。
我靜靜道:“我並非干政,這個太后也知道,否則今天哪裡能輕易放過了我。今日種種,太后之意並非在於責難我,而是要提醒我不許干預政事。意在防範於未然。”我感嘆:“太后雖然久不聞政事,亦不干涉後宮,但用意之深亦是良苦。恐怕她老人家是怕我步上華妃後塵,才刻意敲打於我。”
槿汐道:“太后久在宮闈,經歷良多,娘娘切不可得罪於太后。”
我點頭道:“這個自然。”
槿汐想了想,道:“娘娘得空要多去太后那邊請安走動才好。眉莊小主看來很得太后娘娘歡心呢。”
我道:“她是不願指望皇上降罪華妃了,多半是在動太后的心思。也好,有太后依傍,可比皇上可靠多了。”
於此,我雖有幾分心思,但忌諱於太后,於朝政之事上,亦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卷一 正文:第七十八章 春日涼]
當晚玄凌歇在華妃的宓秀宮中,然而華妃復位之後,玄凌雖然一應照顧賞賜如前,但是說到寵愛,歸根結底是不如從前了。
我並不真心在意玄凌此刻對華妃有多好或是多麼寵幸。華妃與她身後的人早已成了玄凌心底一根根不能早早除之而後快的利刺。表面上再如何風光,到底也是將要窮途末路的人了。
因此,我對華妃格外能容忍,無論她在人前如何與我冷眼相對,我只是恪守應有的禮節,暗暗把尖銳的恨意無聲無息地隱忍下去。
只是發現,恨得久了,反而更能忍。
清早起來才穿上衣裳正要梳妝,轉頭卻見玄凌笑吟吟站在身後只瞧著我,不由嗔道:“皇上總喜歡這樣悄沒聲息的進來,存心嚇人一跳。”
他道:“你一早起來人還迷糊著,最聽不得大聲響,聽了心裡便要煩燥,朕還不曉得?”
我聽他這樣體貼我的小習慣,心中油然生出幾分感動情意,道:“皇上怎麼一早就過來了,臣妾還沒梳洗妥當呢,亂糟糟的不宜面君。”
他笑,“你便梳妝吧,朕在一邊看著就是。”說著往床榻上一歪,施施然含笑瞧著我。
我一笑回頭,也不理他,自取了香粉、胭脂和螺子黛,細細描摹,因在平素並無事宜,不過是淡掃娥眉,略施脂粉而已。
玄凌笑道:“朕見旁的女子修面施妝,總是妝前一張臉,妝後一張臉,判若兩人。”
我忍俊不禁,失笑道:“那不是很好,皇上擁一個而如得兩人,雙面佳人,可見皇上豔福之深啊。”
玄凌一手支著下頜,認真瞧著我笑言道:“你呢,倒是‘卻嫌脂粉汙顏色,淡掃娥眉朝至尊’(1)了。”
我娓娓道:“這話是說虢國夫人的美貌,臣妾可擔當不起。”我掩口一笑:“臣妾不過是擔待個‘懶’字罷了,膩煩天天在梳妝檯上耗費辰光。”
我攏起頭髮,只挽一個簡單的墮馬髻,擇了一支上好的羊脂白玉一筆壽字簪別在髻上。這簪子本是用一塊純淨的羊脂白玉雕刻成一筆寫成的“壽”字,簪挺就是“壽”字的最後一筆。簪身通體溫滑、膩白無暇細膩,極是名貴。玉本顯溫潤氣度,白色高貴又不張揚,最是適宜平日所用。
這樣簡淡的裝束,並非是為了逢迎玄凌,只是想著要去眉莊處,她穿得那樣素淨,我若嬌豔了,她嘴上不說什麼,卻必定是要刺心的。
他卻只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