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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後宮龐大生活陰影的一角。縱然華妃心狠手辣,她也是可憐的。
我強忍住胃中翻湧的酸,他是君王,他要的是天下。唐太宗尚有玄武門之變呵,唐玄宗亦逼殺了自己的姑母太平公主和親生的三個兒子。我狠一狠心,毒了舌尖,道:“不得不殺。”
話一出口,膝也有些酥軟了。我能說什麼,反駁什麼。華妃孩子的早死,他知道,皇后知道,想必太后也是知情的。我能有異議麼?況且是那麼久遠的事了。
而我的手,未必也沒有沾染鮮血。
一進這宮門,我早不是那個曾任性而嬌寵的甄嬛了。
我並不是良善而單純的女子。我逼瘋了秦芳儀、麗貴嬪,亦下令絞殺了餘氏。我何曾清白無辜。我和宮裡每一個還活著、活得好的人一樣,是踩著旁人的血活著的。
而對玄凌的怨恨,只會撕裂我,逼迫我,迫到我無路可去,亦無路可退。
他道:“嬛嬛。朕若不告訴你,這孩子的死到底會是朕與你之間的心結啊。”
他亦是無心,我能如何?失子之後的心結因他這番坦誠的話而解開了些許,我只能原諒。原諒他的無奈和不得已。我淚流滿面,道:“若非汝南王和慕蓉之故,皇上不至如此;而若非華妃跋扈狠毒之故,臣妾和腹中之子也不至如此。”我靜一靜聲,道:“若有來日,請皇上一定還臣妾公道。”
他正色,肅然道:“朕一定會。”
我用力點一點頭,身心俱是疲憊。我伸手擁住他,含淚道:“四郎!”
這樣喚他,是真心的。我許久許久沒有這樣真心的喚他,他的神色動容而驚喜,低頭吻我,他唇齒間的灼熱熟悉而親密,依稀是往日,卻明明白白就在今日是,此時此刻。
他是坦誠的,這樣突兀、驚悚而難得的坦誠,緩和了我與他之間的隔閡,加深對各處處境的明白。
心底黯然嘆息了一聲,我沉靜閉上雙眼。
明月如霜裡,我亦緊緊擁抱著他,溫柔回應他略有些顯得粗暴的熱情。這一刻對彼此的瞭然和懂得,足以維持我們一同進退,一同相守著度過許多的日子。
註釋:
(1)豎子:“小子”的意思,古語中為憤怒時斥罵的話語。
[卷一 正文:第七十七章 風生轉]
四月初八,大吉。玄凌上告太廟,為祈太后鳳體康寧,上皇太后徽號“仁哲”。加之從前皇帝即位、大婚、和太后五十大壽三次所加的徽號,全號為“昭成康頤閔敬仁哲太后”,世稱“昭成太后”。
同時追封汝南王生母玉厄夫人為賢太妃,贈諡號“思肅”,號思肅賢太妃,擬於六月遷葬入先帝的妃陵。並進封在宮中頤養的各位太妃,以示褒揚。尊岐山王生母欽仁太妃為“欽仁淑太妃”,居後宮太妃之首;平陽王養母莊和太妃為“莊和德太妃”,生母順陳太妃加禮遇。遙尊已經出家修行的舒貴太妃為衝靜元師、金庭教主。
汝南王意在尊其母為“貴太妃”,向來貴、淑、賢、德四妃,雖然名為並立,卻是以貴妃最尊。貴太妃自然也成為太妃之首。子憑母貴,汝南王的地位自然更加尊貴。
汝南王刻意有此提議,多半是因為年少時因舒貴妃之故而生母失寵,連累自己不受先帝重視,遲遲不得封王,深以為恨。如今顯赫至此,當然不願意在世人眼中,自己的出身不如舒貴妃之子玄清,更要凌駕在先帝長子玄濟之上。何況玄清擅長詩文無意於政事,玄濟庸庸碌碌,醉生夢死,正是他最瞧不起的。
如今追封他生母為賢太妃,一則與貴、淑、德太妃同為正一品,名義上過得去;二則有欽仁淑太妃在她之上作為壓制,汝南王的地位也不能越過歧山王獨大;三則遙尊舒貴太妃為衝靜元師、金庭教主,也是為了安撫汝南王——舒貴太妃已是方外之人了。
幾個封號而已,卻是種種忌諱和兼顧,盤根錯節,無微不至。
三日後,慕容妃復位華妃。慕容一族也為此安分少許。
本以為後宮之中會因華妃復位之事大有波瀾,卻也只是恬嬪、慎嬪一流和宮人有所牢騷。其餘人等,上至皇后,下至陵容、曹琴默,皆是隻若無事一般,隻字不提。
那日皇后邀了我在鳳儀宮中賞花,正巧玄凌復位華妃曉諭六宮的聖旨傳到皇后處。皇后靜靜看完聖旨,命侍女奉起。淡淡向我道:“終於來了。”
我只做不知,道:“皇后娘娘不覺得意外麼?”
皇后似笑非笑:“遲早的事罷了。”說著指一指窗下一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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