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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身在兵部後,每日言行皆是小心,只作安分守己之狀。只是汝南王與慕容氏三父子皆在兵部,慕容世蘭與我在後宮又是死敵,他們怎肯有一絲一毫鬆懈,使哥哥有機可乘。哥哥與我各在宮牆內外,卻也都苦於無計可施。
而哥哥若不能功成,那麼玄凌的此刻坐擁的帝位,不知哪一日便會由汝南王來坐了。江山雖未易姓,但是汝南王心胸狹隘,生性嗜戰,又好大喜功,若他掌握天下,那黎民百姓便會苦於戰火之亂,無一日安寧。自先皇手中開創的盛世格局,也會因戰亂而分崩離析了。
為了這件事,我大費思量,該要如何才能讓汝南王對哥哥放下戒心和防備呢?
而正在此時,家中有喜事傳來——嫂嫂薛氏有了身孕。這無論是對於家族門第還是對於渴望抱孫的爹孃,都是一件極大的好事。於是我忙吩咐了人,請嫂嫂擇日進宮來聚。
六十二、桃夭(3)
這一日,嫂嫂進宮來拜見。
我一見她,也是滿面喜色,忙阻止她的行禮,含笑親自扶了她道:“嫂嫂如今是我甄家的金貴之身,我可不能受嫂嫂這個禮了。”
嫂嫂臉色粉潤,大有喜不自禁的羞澀和滿足。她坐在軟墊上,小腹略凸,身體微微傾斜,極其自然的呈現一種保護腹中幼子的姿勢。
這樣熟悉的姿勢,剎那間刺痛了我的心,勾起我心底深處隱伏的心痠痛楚。不過是一年前,同樣的春光乍洩裡,我也是這樣帶著初為人母的歡喜和驕矜,以這樣小心而穩妥的姿勢保護著我肚子裡逐漸成長著的小生命。
我不能讓自己的傷懷影響嫂嫂的喜悅心情,於是勉強收斂了傷感笑著道:“看嫂嫂的身形,應該有三個月了吧。”
嫂嫂的臉頰和額頭是略帶豐腴的緋紅,低頭擺弄著衣帶,笑道:“娘娘好眼力。的確是三個月了。”嫂嫂略停一停,有些不安道:“只是婆婆說我肚子有些圓,可能是女孩呢。”
我勸慰道:“嫂嫂不必擔心,且不說女兒與爹孃貼心。就說這第一胎若是女孩,那麼先開花後結果,以後的第二胎、第三胎便是男孩了,只怕嫂嫂到時還嫌男孩子煩呢。”說著自己也忍不住先笑了。
嫂嫂的神情中有著對於生兒育女天性的擔心和憂慮:“若一直生女不知夫君會不會為此生氣?”
我不以為然,一笑了之,道:“哥哥不是這樣的人。雖然爹孃希望有孫子可抱,可是女兒也未必不好。漢武帝時衛子夫為皇后,天下便歌‘生男勿喜,生女勿悲,獨不見衛子夫霸天下’,可見若是生了個好女兒,可比一萬個庸庸碌碌的男子都強。”
嫂嫂聞言略略歡喜了些,含羞道:“我並沒有什麼,只盼夫君無論孩子是男是女都一樣疼愛才好。”
我嘆道:“宮中女子人人都盼著能生下一個兒子可以依傍終身,老來有靠,更能有萬一的太后之份。可是眼見著愨妃有子而死,倒不如生了女兒的欣貴嬪和曹婕妤來得平安穩當。只是我,目下連個女兒都沒有,這外人眼中的顯貴榮寵也不過是像沒有根的浮萍罷了。”
嫂嫂見我出語傷感,忙道:“娘娘還年輕,日子久遠著,有皇上的寵愛想要孩子還怕難麼?娘娘儘管放寬心就是。”
我微微點頭,也道:“那麼嫂嫂也放寬心就是。”
話雖這樣說,嫂嫂的輕蹙的眉頭卻未展開,唇齒間猶疑著道出真正的心事:“只是我若長久無子,不知道公公與婆婆是否會讓夫君納妾。”她沉默了片刻,又道:“夫君這些日子總是悶悶不樂,我也不敢隨意跟他說這話。”
嫂嫂的話本是她自己的擔心,而於我連日的思索中,卻如撥雲見日一般挑動了我的思緒,不由覺得豁然開朗。於是向嫂嫂道:“哥哥是重情之人,若是真要為繁衍子嗣而納妾,也必定不會動搖嫂嫂正妻的地位,嫂嫂無須太過擔心。頂多將來若有嫌隙,我為嫂嫂做主便是。”
她神色有歡喜之顏,微有些赧赧道:“我也不是一味的妒忌不明事理,只是身為女子,總是希望夫君只喜歡自己一個,不要納妾的。”
心如弦一般被這句話狠狠撥動,只是於我,這樣的念頭留在心裡只是自尋煩惱而已啊,又何必再去多想。便只作不聞,笑著敷衍了過去,又道:“嫂嫂可知哥哥為什麼事悶悶不樂麼?”
嫂嫂略想了想,道:“是兵部的事吧,皇上這次擢升,夫君似乎並不快活呢。只是我一個婦道人家,什麼忙也幫不上。”
我微微含笑,命槿汐掩上房門,才道:“哥哥的確是因為兵部的事不快,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