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3/4 頁)
既然對方已經出來了,那麼我也沒有了躲藏的可能。大約猜到了身後那人是誰,不知為何我那剛才還緊張的七上八下的心彷彿突然停跳了使我整個人冷靜淡定如死人。
深吸一口氣,我回頭。我以為我看見的會是一個因為常年皺眉而眉間有著皺紋的老人,或者會是一個拄著柺杖的兇巴巴的老頭子對我怒目而視,又或許會是一副譏笑的神情,扭曲了表情的老年人。我想了很多很多,作了許多假設,列舉了很多的可能性,卻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映入我眼簾的會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陌生得好像路人甲。
卻又有那麼一分熟悉……
就像有著半面之緣的路人甲。
站在門內的老人的確有著滿臉的皺紋,不過眉間卻沒有皺紋,取而代之的是那數不清的魚尾紋。
他也的確拄著柺杖,不過那樣子與其說是兇巴巴不如說是如現世流傳的聖誕老人那樣和藹可親。
他也的確在笑,不過那不是譏笑也沒有任何諷刺的意味,有的只是和善、包容和接受。
駝著的背,蒼白的發,完全不似當年的一張臉,明明是個那麼那麼陌生的人,為什麼會有這……酷似那已亡人的表情,甚至連戴著的眼鏡也一樣是圓形。
“石田……宗弦……?”
我難以置信。與其說他是石田宗弦,不如說他現在的樣子更像是我想象中石田宗龍老去後的樣子。
“……是我。慧稜小姐,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幾十年,我一如當年,他卻已經逐漸衰老。
這就是死神和人類的區別……
哪怕,是所謂的滅卻師。
××
“現在家裡沒有別人在,不介意的話進來敘敘舊吧。”
敘舊……
“可以啊。那我就打擾了。”
只是,你真的願意舊事重提嗎?
宗弦……
“石田雨龍可真像你小時候吶……一樣的彆扭。”櫃子裡放著的一張合影,照片裡我的小同桌眼睛裡有笑意卻是嘟著嘴巴,身邊站著他笑得和藹可親的爺爺,將手搭在他的肩膀。
真是令人羨慕的祖孫倆。
“雨龍是個很有資質的孩子。”石田宗弦推了推眼鏡,微笑。
“其實你的兒子長得挺帥的,比你年輕時候好看。”我繼續亂找話題。
“哈哈……”宗弦笑得爽朗,完全不像已經是這個年紀了的老人。
談話間,我們都有意無意地避開了某些話題,比如關於某個人,某些改變,某段記憶空白和某種可以預見的未來。
可是逃避終究不是辦法,我們到底誰都不是鴕鳥。
“其實……哥哥最後有一句話讓我轉述。”
說實話,我完全沒有料到石田宗弦會先提到這個我們彼此都刻意避開的禁忌。而且,還那麼直接。
他說——
以那個人的口吻說——
“謝謝你。”
“還有,很高興認識你。”
“慧稜小姐。”
××
“我一直以為,絕對沒有機會再說給你聽了。所以,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這是老人第二次說這句話。
表示收到了宗龍的遺言,我點頭,內心唏噓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皺眉:“不過,為什麼會沒機會?而且我活著有什麼值得慶幸的……”我知道他無惡意,但是仍舊不解,說起來當年被我害死的石田宗龍才是受害者,他,又為什麼要對我說“謝謝”。
“因為當時慧稜小姐不是已經危在旦夕了嗎?難道說……你不記得了?”老人因詫異而瞪大的雙眼在老花眼鏡的背後被放大得有些詭異。
我不敢與他對視,扭轉了視線。
“事實上,那一天和之後一週的事情,我都忘記了。”
“我只記得……是我引來了副隊長,最後害得……”
“我知道,‘對不起’無法挽回什麼,但是,還是請你務必要接受我的道歉。”
說完,我正式地對宗弦鞠了一躬,並且在那之後保持著彎腰的姿勢沒有起身。
“這樣啊……”
石田宗弦並沒有推脫,而是接受了我的道歉,卻也沒有扶我起來的意思。也是,這孩子從來都不是那麼客套的人。要什麼,不要什麼,接受什麼,拒絕什麼,他分得清。
“慧稜小姐,你知道為什麼我不怨恨死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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