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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獸跑得太快,他兩次扔出定身符都沒能貼住在年獸身上。雷火符他是不敢再用,因為以他的本事還不能令雷火分辨敵我,一道雷請下來,說不定連犬鬼也要捱上一記。
雷火符引起的火是不會自己熄滅的。年獸被燒得受不了,終於跑出了拆遷區。鐘樂岑急得大喊:“八雲,攔住他!”犬鬼咆哮著狂追。但其實用不著犬鬼去攔,拆遷區外面兩條街的地方就有警車在鳴笛駛過,立刻嚇得年獸停下了腳步。鐘樂岑甩手就把定身符扔過去。但是在符碰到年獸之前,年獸突然躍起來向旁邊的一個東西撲了過去——那是一個消防栓,雖然在拆遷區邊緣,還是可以用的。
噗地一聲,幾團火苗消失在消防栓裡,而地上突然多了個身體,是沈固。鐘樂岑撲過去抱住他:“沈固,沈固!你傷到沒——”後半句話噎在嗓子裡,沈固緊閉著眼,呼吸已經停了。鐘樂岑驚恐地搖晃他,貼到他胸口聽心跳,又去摸他的頸動脈。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呼吸斷絕心跳停止脈搏消失——沈固死了。
鐘樂岑呆了有半分鐘,突然跳起來把手指按在眼鏡片邊緣上猛地一劃。陽燧製成的鏡片看著光滑有厚度,其實十分鋒利。鐘樂岑這用力一劃,鮮血立刻湧了出來,流在鏡片上。鏡片像海綿似的把鮮血吸收了進去,鏡框上的一圈花紋開始泛出微紅的豔光。犬鬼站在一邊看著,喉嚨裡低低地嗚嗚叫著,帶著警惕。與此同時,遠方似乎有隱隱雷鳴聲響起。
鐘樂岑顧不上理會周圍的動靜。剛才他戴著陽燧鏡卻看不到沈固的魂魄,現在他要強開鬼道。陽燧鏡能照鬼道五百里,就算沈固是被陰差勾魂,這一會的時間也走不出五百里。他必須找到沈固,他不能讓他死!
陽燧鏡發出紅光,並不強烈,卻照得很遠。紅光照耀之處不再是那片拆遷區,而是一條荒草叢生的道路。薄霧繚繞,霧氣中影影綽綽有人在走。紅光這一照過去,立刻引起一片騷動,人影紛紛躲避,有些回過頭來怒視。鐘樂岑毫不理會那些鬼魂,放聲大喊:“沈固,沈固!”
道路上迷霧依舊,並沒有人回應,更沒人從迷霧中走出來。
鐘樂岑慌了,急了。如果按時間來算,沈固的魂魄也就是剛剛離體,可是他並沒有看見他在周圍;如果是陰間的鬼差勾人,那麼這一小會兒,也不可能走出五百里。但是他現在怎麼也找不到這個人,那麼有兩種可能:第一,沈固的魂魄被年獸拘走了;第二,沈固已經魂飛魄散……這兩種可能,都是可怕的。
僵直地站著,鐘樂岑被割開的指尖上一跳一跳地疼痛,有什麼東西從心裡往外衝,就像鮮血從傷口裡往外湧一樣。遠處的雷鳴聲在漸漸靠近,漸漸連綿成一片,轟隆隆地震得人心裡亂跳,犬鬼有些畏懼地仰頭看看彷彿突然被陰雲覆蓋的夜空,低聲地嗚嗚叫著,像是想提醒鐘樂岑。但是鐘樂岑沒有聽見,他現在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只有一股氣堵在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為什麼,為什麼沈固會就這麼突然離開了?難道他的靈竅被封住了之後仍然會給身邊人帶來噩運嗎?
“啊——”鐘樂岑突然仰天大叫起來。胸口堵的那口氣急著要衝出來,否則他會把自己憋得爆炸。
轟隆!一聲炸雷,之後就是一片嘩啦聲。鐘樂岑猛地一驚,眼前的鬼道突然消失,他又站在了拆遷區裡,不遠處的一棟房子已經被雷擊垮,整個坍了下來,比拆的還徹底。
犬鬼嗚嗚地哀叫,尾巴夾在兩腿之間,慢慢湊到鐘樂岑身旁。天空中閃電在一道道地打亮,像刀子似地切割著夜空。雷聲隆隆,彷彿低得就壓在頭頂上。鐘樂岑吃驚地仰頭看著天空,尚未發洩淨的痛苦全鬱在胸口。這是,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突然變天了?是雷陣雨嗎?
犬鬼拼命地用頭頂著鐘樂岑,尾巴小心翼翼地從後腿間抽出來搖了幾下。鐘樂岑低頭看著它,茫然問:“這是,因為我?”
彷彿是應和著他,又一聲霹靂炸響,閃電彷彿猙獰的利爪,隨時準備向地面撲下來。鐘樂岑打了個冷戰,忽然摸出手機,調出簡訊箱裡一段早就儲存好的《波若波羅蜜多心經》,默默唸誦起來。他雖然與佛無緣,無論什麼樣的佛經都記不住背不過更沒有咒力,但在唸誦的時候卻會奇怪地覺得心中平靜。隨著他的唸誦聲,天空中的雷聲漸漸低沉下來,雖然還是徘徊不去,但那刀鋒似的閃電倒是慢慢消失了。鐘樂岑坐下來,默默地把沈固的身體抱在懷裡。豆大的雨點開始噼哩啪啦地往下砸,混合著他臉上的淚水,打溼了沈固的臉頰。不過只是哭了幾分鐘,他就用力抹了抹臉,掏出手機給小黑子打電話:“黑子?過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