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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邊關斷糧超過三日,後果不堪設想!
士兵們一言不發,有幾個放開車子趕到前面去開路。副將憂心忡忡地過來:“將軍,這雨恐怕一時還不會停,越往前就越難走,而且山上可能發水,這樣的坍塌也會更多。”
羅靖冷冷看他一眼:“那也要走。”該死的工部,分明是有意拖延糧餉,否則他早走七日,路面乾硬,此時說不定已經到了邊關了。
副將欲言又止。他何嘗不知糧餉重要,可是這雨下得越久,前方爆發山洪的可能就愈大,萬一運氣不好碰上了,別說糧餉,就是人都保不住!
羅靖怒視頭上鍋底般黑的雲層,用力在車廂上砸了一下:“讓兄弟們休整一下吃點乾糧,看能不能點起火來?”
沈墨白坐的那輛車雖然四處漏風,好歹還能擋雨。羅靖上車的時候,他正握著一卷書看得津津有味。羅靖瞥他一眼,翻出發潮的乾糧,就著冷水咬了一口:“你還能讀得下書?”
沈墨白放下書,找出一塊幹手帕來遞給他:“擦擦雨水,會著涼的。”
羅靖煩躁地揮開:“一會還得下去淋!糧餉送不到,命都沒了,還怕著涼?”
沈墨白收回手,想了一想:“這雨停不了。”
羅靖更是焦燥:“我知道得很!這天殺的工部,分明是要把元帥困死在邊關!沒有糧餉,士兵還打什麼仗!邊關一破,至少五座城池要落入人手!朝堂上這些人彼此傾軋,只苦了百姓!”
沈墨白神色微動,低下頭,過了一會才輕聲道:“這裡附近可有人家?”
羅靖不知他怎麼樣會提起這個來,隨口道:“這種地方,哪有什麼人家。”
沈墨白神色中有釋然之意,道:“若是明日天晴,你幾日能到邊關?”
羅靖嗤笑一聲:“天晴?這天能晴?”
沈墨白固執地追問:“若是天晴,你需幾日?”
羅靖想了想:“至少要三日晴天,地還得幹了才走得快。”
沈墨白輕輕點了點頭,轉身到行李裡翻騰起來。羅靖詫異地看著他翻出一把剪刀和幾塊布頭,道:“你做什麼?”
沈墨白將一塊白布剪出個人形來,又將一塊紅布剪成衣裙,用針線縫在白布人形上,隨口答道:“請掃晴娘,換幾日晴天。”
羅靖只覺啼笑皆非。這掃晴娘在江南人家頗有孩童拿來嬉戲,每逢久雨便有人家做出來掛在屋簷之下,只不過是或紙或布的一個人形,手中執帚,取一掃陰雲雨過天晴之意,故名掃晴娘。可是這只不過是小孩子的戲耍之物,看沈墨白神態竟是十分認真,真叫羅靖想罵他兒戲也罵不出口,一時只有呆呆看著。
沈墨白將紅布縫在白布人形上,翻了筆墨出來,在頭臉上描畫眉眼。雖只是寥寥數筆,卻神態宛然。羅靖在旁瞧著,只覺這麼幾筆畫上去,那本來不成樣子的東西便是眉目欲動,竟真像是個手執掃帚的女子了。沈墨白繪完眉目,執起一根針在自己食指指尖刺了一下,冒出一滴殷紅的血珠,隨手向人偶眉間一按,染上一點鮮紅,便如生了一顆硃砂痣一般,越發襯得靈動起來。他探出身子,將做好的人偶掛到車廂外去,回身向羅靖道:“明日天晴了趕快上路,過了三日雨會更大,還會有山洪。”
羅靖瞪著他不知該說什麼。心裡只覺這事荒謬不經,但看沈墨白溫潤如玉的臉上是全然的鄭重之態,那聲嗤笑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只好悶頭去咬著乾糧。沈墨白卻像是放下了心事一般,竟執起書又看起來。羅靖心裡鬱悶,加上勞累數日身體實在疲憊,手裡還捏著乾糧,倚在車廂壁上便朦朧睡著了。
大約睡了一個時辰,羅靖猛地驚醒,卻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件披風,沈墨白已經不在馬車裡了。羅錚側耳聽聽,車外的雨聲竟似真是小了許多。他翻身起來向外一看,果然雨已經細如絲線,雖是天色已晚,看不清頭頂雨雲是否將散,但只這雨線已細,便夠他驚訝了。
沈墨白正和七八個軍士圍坐在火邊,在火上烤著溼透的乾糧和肉脯,羅靖探出頭去,正聽見軍士們爆發出一片大笑,沈墨白也笑微微的,顯然相談甚歡。羅靖皺了皺眉,跳下車子。有個軍士看見了他,連忙站起來笑道:“將軍,雨小得很了,沈先生真是神算,算著明日就是晴天了呢。”
羅靖看一眼沈墨白,那人只是淡淡微笑,目光並不看他,柔聲道:“天色轉晴,明日必定無雨,這也不是什麼神算。”
軍士們都笑起來,紛紛道:“那就是託沈先生的吉言啦!”
沈墨白微笑不語。火光映在他臉上,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