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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餘載,在談陽縣薄有聲名。是孝非孝,眾人皆可以為證。’”
廖氏訟師道:“孝乃是善事父母。王鵬程無改於孝道,只針對於其父。對於母親之孝,又在何處?”
王鵬程的訟師道:“你口口聲聲聲稱不孝,且問王鵬程又不孝在何處?”
陶墨渾渾噩噩地聽了這麼久,終於聽到重點,不由精神一振。
“忤逆!”廖氏訟師冷冷地吐出二字。
王鵬程有些跪不住了,悄悄望了廖氏一眼。
廖氏似乎也有點不安,又偷偷看了自己請的訟師一眼。
訟師正在觀察對手的反應。
而對手……
則是在看新來的縣太爺。
陶墨手捏著驚堂木,慢慢移到胸前。
此時,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連從頭到尾都像在看戲的金師爺都忍不住緊張起來。
……
究竟敲不敲啊?
他們眼睛都緊緊地盯著那隻抓著驚堂木的手。
“究竟如何忤逆?”陶墨摸著驚堂木,問道。
眾人看他沒有敲的意思,都收回目光,心底不知怎地,竟有些失望。
廖氏訟師回神道:“‘於禮有不孝者三,事謂阿意曲從,陷親不義,一不孝也;家貧親老,不為祿仕,二不孝也;不娶無子,絕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無後為大。’王鵬程鰥居多年,不思續絃,為王家留後,更屢次因此事頂撞其母。禮記有云:孝子之養老也,樂其心。可見善事父母的善事並不僅僅奉養,且要順從父母之意,莫讓他們晚年憂心,食不下咽,寢不安枕。”
王鵬程面有愧色。
王鵬程的訟師正要說話,就聽陶墨心有慼慼焉地頷首道:“能從母之言,是幸事。”
幾人也不知他因何感觸。廖氏訟師見狀對己有利,便道:“既是如此,請大人判王鵬程輸。”
“判他輸?”
王鵬程的訟師急道:“不可不可。我還有未盡之言。”
“你莫要多說了。”陶墨擺擺手道,“我雖然聽不太懂你們在說什麼。但我也知,忤逆父母不對,無後繼嗣更不對。所以本官決定……”
廖氏訟師一臉喜色。
“判王鵬程杖責三十!”陶墨道。
“……”
舉堂肅靜。
莫說廖氏和王鵬程愣住了,連兩個訟師也愣住了。這種案子與其說是告對方,倒不如說是爭個對錯。按往例,這種案子即便輸了,也不過罰些銀錢,有明面上的,也有暗地裡的,是個縣官審案的辛苦錢。在談陽縣這種訟師雲集,視公堂為後院的地方,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公堂是常事,從來不曾聽說要打人的。
金師爺總算反應過來,見陶墨傻乎乎地看著堂上,似乎在等人行刑,連忙乾咳一聲道:“紅頭籤。”他既為師爺,自然會盡師爺的本分,只是其他事卻不是他這個“弱水三千中的一瓢”所願意顧慮的了。
陶墨慌兮兮地抓過一根紅頭籤丟下去。
堂役喜滋滋地上前,將王鵬程按倒,舉起木杖就往下打。
這可是油水啊。
只要打得不重,捱打的倒黴鬼就會知道堂役手下留情,事後一定會送上感謝銀。這也是慣例。堂役們可沒想到新官剛上任就送上這樣一筆好處,好讓他們舒舒服服地過年。
這個王鵬程在談陽縣也算有頭有臉有名氣,油水不少,不拿白不拿。
王鵬程前兩下捱得有些發懵,到第三下才吃痛地叫起來。
廖氏一看,淚珠子就啪啪地掉下來,一口一個心肝,但見那些堂役不住手,只好跪求陶墨,嚎啕道:“婦人見識短淺,大人莫與我計較。放了我兒吧!我今後再也不敢告狀啦!”
陶墨哪裡受得住她的眼淚,連忙擺手道:“莫打了莫打了。”
堂役意猶未盡地住手。
廖氏慘叫一聲,撲到王鵬程身上。
王鵬程本來被打得小痛,但被她這樣一撲,身上傷口頓時火辣辣地燒起來,雙眼一翻白,幾乎要昏死過去。
還是兩位訟師將廖氏請開,才讓他喘上氣來。
陶墨對王鵬程道:“你看,你母親多麼疼愛你。”
王鵬程翻了個白眼。
兩個訟師面面相覷,打成默契,都拱手道:“還請大人速速審結此案。”
陶墨看向金師爺。
金師爺畢竟是老手,寫下案詞讓訟師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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