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1/3 頁)
白朮加了班,交了記錄薄,邁著蹲了一晚上快蹲成羅圈腿的兩條小短腿一路凶神惡煞地殺回都尉府,胡亂喝了一碗小米粥,什麼味兒都沒嘗明白,一想到一會兒還要正常輪值她的腦袋和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似的突突的疼,一邊嘆息著這錦衣衛的活真心不是人乾的,一邊爬回房間撲倒在床,腦袋嗡嗡地嚇還沒來得及閉上眼三秒,房門又便被人推開了。
來人也不說話,就是將門推開了個門縫,伸了個腦袋進來東張西望了一會兒。
白朮也不看出現的人是誰,只是將自己捂在枕頭裡頭也不回地說:“小點兒聲,老子補眠。”
探進腦袋的是二十一,他這是前腳剛跑到萬歲爺面前換完班,後腳又被指使了回來,此時此刻他看著撲倒在那大通鋪上昏昏欲睡的小身板,皺起眉,也有些不忍心道:“小狼崽,起來吧,換好衣服萬歲爺傳你呢。”
在心中高呼三聲打倒封.建迷信共.產.主.義萬歲,白朮深呼吸一口氣,一張小臉死死地埋在枕頭裡悶悶地說:“你告訴萬歲爺,昨兒我不小心從房頂上摔下來,摔死了,都尉府查無此人。”
二十一不說話了。
白朮閉著眼正奇怪這貨不會真的就這麼回話去了吧萬歲爺一怒之下豈不是一把火燒了都尉府,就在這時,只聽見“哐”地一聲巨響,那半遮半掩的大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來,緊接著是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白朮還沒來得及反映過來發生了什麼,下一秒便被人從床邊一把拎起來,白朮睜著眼迷迷糊糊,只看見眼前晃動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來人身形高大,抓著她的胳膊一撩一拽就將她身上那鬆鬆垮垮的夜行衣的一隻袖子從她手臂上拽了下來,眼瞧著那人還想伸大爪子來抓自己的衣領往兩旁拽,白朮一個激靈,徹底被嚇醒了。
她一個鯉魚打滾往後竄到了床頭,小臉蒼白瞪著一雙大眼睛瞅著還保持著抓人的動作立在床頭的人,嚷嚷道:“幹什麼幹什麼——大清早的,耍流氓呢!”
“呸,耍流氓也不對你耍,搓衣板似的摸著都嫌膈手。”紀雲面無表情地說,“趕緊滾起來,換衣服洗漱,這會兒剛下了早朝,萬歲爺還在等著你去述職呢,你他孃的倒好,把萬歲爺晾到一邊自己睡大頭覺是吧?”
白朮長長嘆息了一聲,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眼皮子底下:“瞅見沒有?黑眼圈。”
紀雲繼續保持面部嚴肅:“嗯,瞅見了,熊貓似的,那又怎麼樣?趕緊滾起來換身衣裳,大白天的穿著夜行衣到處晃也不怕叫人笑話。”
“我沒到處晃,就在床上滾了倆滾。”
白朮手腳並用爬起來站在大通鋪上,居高臨下地與她家師父互瞪幾秒——然而薑還是老,幾秒後,她屈服了。
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之後,她耷拉著肩膀打著呵欠開啟衣櫃開始閉著眼往裡面隨手抓了一件尋常侍衛服出來往身上套,一邊動作一邊不忘記抱怨:“就是蹲了一晚上房頂看女人吵架吃點心蹲茅坑沐浴拆發睡覺,都記錄在小本本上了,按照萬歲爺的吩咐那是事無鉅細,這也要述職,有什麼好述的?”
“有意見出門左拐跟萬歲爺說去。”
“……”
然後白朮就在紀雲的催促下,頂著一雙一宿沒睡冒出的黑眼圈,馬不停蹄殺到了乾清殿。
向來充當背景板的白朮今兒個還是頭一遭成為目光的焦點,匆匆來到殿門前先是被薛公公陰陽怪氣地嘲諷“哎喲這位侍衛大哥可算是來了叫萬歲爺好等啊”,那語氣和萬花樓的老鴇似的,還“萬歲爺好等”,就好像萬歲爺是那萬花樓的……嗯,呸呸。
困多了,思想變得有些飄忽,一不小心就有些剎不住車冒出點那些個要害人人頭落地的大不敬思想。
白朮迎著其他錦衣衛兄弟同情的目光,昂首挺胸走進乾清殿,還沒站穩,一聲“卑職叩見皇上”剛出來個“卑”字,只聽見“啪”地一聲,白朮便被昨晚她踹了一宿的本子糊了一臉——這麼一砸正好砸到她鼻樑,眼淚瞬間飈了出來反倒讓她稍稍清醒了不少,也不管到底發什麼什麼,只管往地上一趴,張嘴就是:“萬歲爺饒命,卑職知錯!”
至於有什麼錯,她知道個屁。
……這他娘都是平日裡圍觀其他言官刷日常圍觀多了訓練出來的條件反射。
白朮腦門子挨著冰涼的地面,又飛快地打了個呵欠,鼻尖被砸得火辣辣的疼也不敢伸手去摸,只是在袖子上將疼出來的眼淚胡亂擦了擦,正悄悄摸摸搞各種小動作,便聽見從她上方傳來天德帝極為低沉、隱約飽含著一些山雨欲來架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