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第1/3 頁)
【從今兒開始,你便不是錦衣衛了。】
“……”
什麼?
白朮的腦子裡是空蕩蕩的,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她看著面前的天德帝,那張長得挺好看的臉,薄唇輕啟,彷彿機械的開合,說出來的話,卻讓她覺得像是火星人在跟自己對話。
她好像聽懂了,又似乎一個字都沒聽懂。
終於,白朮意識到原來自己這其實只是完全失去了思考問題的能力——滿腦子都被天德帝那句“從今兒開始,你便不是錦衣衛了”塞得滿滿的讓她壓根騰不出思考的空間,這聲音和那一天,同樣是她在傷中醒來,有同樣的聲音告訴她“從今兒起,你便是正式的錦衣衛了”重疊在一起,一時間,她謹然分辨不出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她的幻想……
歷史驚人地重演了,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
只是臺詞不一樣了。
身份不一樣了。
能說的話,能做的事,也不一樣了。
一時間,白朮忽然又覺得一切變得有些可笑——她關心來關心去,唯恐紀雲他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到頭來卻是她多慮也過於自信了,她本就不是什麼特殊的角色,只不過是小小的炮灰一枚,不僅沒資格給別的錦衣衛求情,她甚至連請求皇帝放過自己的機會也沒有。
白朮眨眨眼,突然想到之前在雪地裡,君長知看著她,那雙黑色的瞳眸彷彿要深深地看入她的腦海深處,他面無表情地問她,繡春刀呢。
……而她怎麼回答的來著?
當時滿心都是紀雲的傷勢,所以她特輕描淡寫地回答了句,北鎮王帶走了。
………………啊,對了。
她說呢,怎麼她如此回答之後,君長知就瞬間沒了聲音——君大人何等聰明的人,興許那個時候,他便已經猜到了會是眼前這個結局。
他,猜,到,了。
說不清楚究竟是哪個方面的打擊更大一些,卻覺得整個人都被抽去了精神氣兒似的,白朮輕輕搖晃了下,只覺得腦袋疼得厲害,恍惚之間她聽見薛公公發出“哎呀”一聲嘆息,看上去似乎是想要來扶的模樣,但是還沒等他動彈呢,便感覺到身後忽然有一道夾著寒氣的身影與他擦肩而過,當薛公公的腳剛邁出去一步,那人已經來到了那瘦小的身影跟前,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薛公公下意識地去看天德帝——卻發現後者就是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冷眼看著。
而此時,被君長知抱在懷中,白朮淺淺地吸了口氣,便嗅到了那將她整個兒籠罩起來的淡淡檀香——以往她對這味兒特別貪戀,聞到了就覺得整個人都踏實,如今這味卻突然變成了她的催命符,她立刻屏住呼吸卻也無濟於事,只感覺到那已經吸入了一些氣息的肺部猛地抽搐了下,緊接著整個胸膛都開始瘋狂地翻攪起來,她伸出手,手指扭曲地掙扎了下,最後一把抓住了君長知的衣袖——
後者以為她是不舒服,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上,正順著她抓著自己的力道往下壓,想要問問她哪兒不舒服順道安撫一般,卻沒想到,在他低下頭的同時,那往下拉的力道突然改成了往外推——他甚至是毫無防備地,便被一股極大的力氣推得連連向後了兩步……
年輕的大理寺卿似乎頗驚地微微瞪大眼……
與此同時,他看見原本已經被他放置在床上的人掙扎著跳了起來,以任何人都沒辦法阻攔的速度奔向了窗稜邊——在所有人都注視下,她將那放在窗稜下的火盆撞翻,一把推開了半掩著的窗稜——當寒風“呼呼”地卷著雪子吹入,她踮起腳探出半邊身子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緊接著就是接連不斷的嘔吐聲!
最開始從她嘴巴里吐出來的是那種顏色暗沉的淤血。
只不過到了最後,那顏色逐漸變淺,當白朮整個人都是虛弱地掛在窗稜邊是,從她口中吐出來的都是觸目驚心的鮮紅!
當一口口鮮血從她口中似止不住地噴出,胸腔彷彿撕裂般的疼痛,白朮從未有過一秒鐘感覺到像是現在這般接近死亡,耳朵邊是嗡嗡的嗡鳴,她壓根聽不見身後的人有什麼反應或者是發生了什麼——她低著頭,只能看見自己窗稜下雪白的積雪被那紅色染成了另外一種顏色……
而在她很遠意外的樓梯下,遠遠地,她便可以看見有幾十個黑色的身影,一個個如同枯木留下的樹樁跪在雪地上,一動不動,整整齊齊——
白朮微微眯起眼,看到了跪在最前面的是紀雲。
在他身後是老三,老四,二十一,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