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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自己在常文那裡保持一個脫俗的形象,我從不跟他說這些。這麼想,也夠厭惡自己的。我不比他妻子好到哪去,他喜歡我,也許就是偶然中的偶然。
不說這些了,老方,戀愛固然美好,可有時候也很煩。戀愛讓人變得可笑。
說說你,等你的信。
——方儀
我剛剛搬了家,跟一個老太太合住。這個老太太八十歲,過去是個教師,丈夫死了,一個人住在有四個房間的公寓裡。她租給我其中一間帶獨立衛生間的,廚房公用。房租還可以,在我能承擔的範疇;地點很中心,但那條街很安靜,離學校三站地鐵。
除此之外,我跟沃爾夫岡簽了離婚協議書,但手續還要等到一年以後辦理。這裡離婚要求一年的分居期。這些程式上的事情,生活中的具體瑣事,我還能很清楚地向你彙報。感情方面的,要彙報起來,就不容易了。不過,我還是試試。
今天,我跟過去的一個女朋友(在監獄做心理諮詢醫生)一起喝咖啡,我說起了我的狀態,也說到了你。她認為,我們寫信聊這些情感的事情,其實某種程度上可以代替心理諮詢。你看,我也得感謝你,你讓我省了心理諮詢的錢。什麼時候見面,我請你大餐一頓:去最好的地方,花掉最後一分錢,管它是瑞士法郎還是人民幣,統統花掉。
跟沃爾夫岡基本上沒聯絡。我禁止自己沒事的時候給他打電話,也儘量不去學校,免得碰見。但我很期待他打電話給我,也許我想借此證明什麼吧。他偶爾打電話給我,問候性的。一開始,他問我過的怎麼樣等等,我還是認真回答,跟他說我的生活,工作以及各種安排和打算。後來,我發現他不是真的有興趣聽我說這些,只是出於禮貌才沒打斷我。那以後,我不再說這些了,我們的通話也逐漸變得稀少和例行公事。幾天前在學校發生的一件事,非常刺激我,我發誓不再接沃爾夫岡的電話……
這幾天一種可怕的感覺主宰著我: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凡是多餘的,都應該被拋棄。我應該高興,沃爾夫岡拋棄了我,不然,我還發現不了自己是多餘的。
吳黔,我終於在學校食堂,碰見了沃爾夫岡喜歡上的那個女人。她也叫安娜,是我回國這段時間裡,從另一個教授那裡“傾斜”到沃爾夫岡這裡的。我們遇見時,她和我認識的安娜在一起。安娜正常地為我們介紹,她根本不知道沃爾夫岡和這個女人之間發生的事情。我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跟她們寒暄同時也仔細觀察了那個女人。當我一個人坐在角落吃飯時,忍不住哭了,儘管我之前告誡自己一萬遍,千萬別哭。
我必須面對的不是沃爾夫岡,而是這個女人。無論我對她懷著怎樣的反感甚至厭惡,都得承認眼前的事實:跟她比,我幾乎不是女人。不是她比我年輕多少,我估計她比我小不了多少;也不是她比我漂亮多少,如果僅僅看長相,我不覺得我比她難看。——吳黔,我猜想,你可能也沒遇過這樣的女人,她有一種少見的風情,不僅不下流不低階,甚至是活力的,健康的。她表現這風情的分寸又是絕頂到位,沒有絲毫過火。她能立刻使人相信,她是個有頭腦的女人,而且不是那種由良好教育構成的所謂的頭腦(那種被教育出來的所謂的聰明人,常常很笨),是真正的有頭腦。她好像屬於那種有天賦,從小就有主見,善於思考的女人。這兩種罕見難得的稟賦,使她從眼神到舉止都充滿自信,一種不張揚的真正的自信。
分別與書信(14)
這樣的女人在學術圈裡混,你不難想象她博士畢業後的前途。她可以扶搖直上,只要她願意。從她看我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她的野心。我想,連她自己都相信,有一天她會離開沃爾夫岡,假如沃爾夫岡無法再在學術上前途上幫助她。只要她願意,她有一天變成某個校長的夫人,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她穿衣服風格一如人的風格,簡約但質地牌子都很講究。她看我的眼神,就好像不知道我是沃爾夫岡的妻子一樣,甚至連前妻也不是。她不慌不張的從容,根本不是控制自己的結果,好像就是她的“天然”狀態。面對我,她好像不屑表現出慌亂。她友好甚至溫存的態度,由上而下的……傷得我體無完膚……但卻無處訴說,更不要說抱怨了。
我發誓走出沃爾夫岡的生活,永不回頭,無論發生什麼。我無法解釋這種決絕是從哪裡來的,但我能做到。我想起過去一個女朋友說過的經歷,她丈夫有了外遇,把那個女人領回家攤牌。我那女朋友說,那一刻裡她既生氣又難過。難過的是沒想到她丈夫找了一個根本不如她的女人。她說,要是他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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