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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文舉接連勸慰,看著褚祿山還未冷靜下來,乾脆心一橫,直接道:“莫非大人忘了三月十三,那次可是有山東鎮總兵官劉澤清二侄劉楠留下的手尾,上百艘民船北上,所載的松江布,太湖米甚至……淮鹽,這些可都是一分的船料商稅都沒交啊……而且……此事沒有船單稅單,卻有內單……都在公堂之中沒有收走。”
“搞不好秦俠就是已經看到了此事……卻引而不發,只是拿吳良勇來敲打我們。若是我們再敢冒犯,劉楠之事一旦扯出來,老爺再想善後怕是萬難了!”
“老爺三思啊……”
啪嗒……
褚祿山如遭雷擊,呆立當地,猛地一坐回去,頭埋得低低地,讓人瞧不出裡面是什麼神情。
良久……久到身康體健的閻魏都感膝蓋站得有些酸的時候,褚祿山站了起來,笑眯眯地,臉上浮現出了滿滿的笑容道:“秦俠大人哪裡話,您這一聲問候傳來,我便是有些許問題,也頓感心暖,自然是不成問題了。”
朱慈烺見此,頓時輕笑了下,看著堆成山的賬冊,道:“好。褚大人無礙就好。不然本官心中,甚是不安吶。”
聽著朱慈烺這般放鬆的話語,褚祿山不知何時緊繃起來身體頓時放鬆了起來。身後的範文舉也是悄然間長長出了一口氣。
但緊接著,朱慈烺接下來的話頓時就讓兩人還未撥出的氣息一下子紊亂了起來,幾乎嗆得咳嗽了。
只聽朱慈烺語調悠然放鬆地道:“那本官就可以繼續查驗賬冊了。唔,這四月份的賬冊在哪裡,本官來看看。”
聽著朱慈烺這句話,範文舉渾身再度緊繃,猛地一戳褚祿山,示意褚祿山趕快應對。
與此同時,褚祿山整個心肝兒都快跳了出來。
此刻的他再也沒有任何自信可以坑到朱慈烺的信心了。滿腦子都是想著朱慈烺發現了自己的陰謀詭計會怎樣讓自己離職之後結局悽慘!
一念及此,彷彿看到了日後自己悽慘半生的模樣,褚祿山彷彿彈簧一樣蹦了起來,三步帶兩跳地衝到了朱慈烺的身前,一把按住朱慈烺拿起的賬冊,上下一抱,顯然是不打算讓這賬冊離開自己了。
只是按住賬冊以後要如何做,褚祿山卻彷彿當機一樣卡住了。
看著上面大明崇禎十五年四月臨清戶部榷稅分司帳目卷宗的字樣,也虧褚祿山有急智,又是脫口而出道:“著實是……下面人不懂事,一看這怎麼將去年四月的賬冊拿出來呢!哎呀呀,著實是我平時疏於管教了。竟然在秦俠大人面前出了這麼大簍子……我是沒幾天就要卸任了,到時候還要辛苦秦俠大人用心管教啊……啊哈哈,是吧?”
“本官繼任,的確會嚴於紀律。”朱慈烺微笑著應下。手上的勁兒頓時一鬆。
褚祿山剛想笑著接話,卻猛然感受到了手上十數本帳目卷宗驚人的重量,頓時拐叫道:“範文舉,吳寅,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來幫本官!”
吳寅與範文舉聞言頓時急忙過去,將賬冊紛紛收起來。其他胥吏自然是不敢落後,紛紛上前又將幫忙整理賬冊,然後一一抬了出去。
所謂交接事宜自然是戛然而止。
但場上所有人都明白,從這一刻起,朱慈烺已經真正成了臨清戶部榷稅分司的主事,成了這裡真正的主官。
至於褚祿山,主事的光環已經悄悄黯然了。
尤其是當朱慈烺拿走三月份的幾疊卷宗的時候,褚祿山縱然是臉色白了一分,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有了屬下的分擔,褚祿山自然不會再去賣力氣活。眼見朱慈烺走出了內堂,連忙跟過去,一臉笑容地對著朱慈烺道:“秦俠大人可有訂了客棧酒肆?依我看,這臨清城雖然有諸多大客棧,但論及住著舒服,總歸不如戶部分司。其實月前我已經在收拾行囊,準備調任了。這後堂正好空了請蘇州匠人所造的兩進獨立別院,雖然不甚氣派,但勝在雅緻清靜。不如就落腳那方,如何?”
“既然如此,那就卻之不恭了。”朱慈烺也沒有謙遜,直接答應了下來。
見此,褚祿山這才微微放鬆了一口氣,將朱慈烺迎入了一個名作流華小築的別院裡。
這裡接了運河一彎曲水,流淌其中,造了幾間亭臺樓閣,小河小池。讓這小築很是多了幾分江南氣息的清新氣息。就是朱慈烺在紫禁城裡看慣了宮廷建築,此事看了這江南氣息頗足的園林也不得不微微點頭。
送朱慈烺落腳了,褚祿山又留著說了幾句話讓路上沒冷場,然後便藉口去準備接風洗塵之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