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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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重並未看捂臉呼痛的範武,也未收回那滴血的馬鞭,只端坐著,目光直鉤鉤落在謝疏臉上,眸色黑沉沉深不見底。
謝疏與他對視,手在袖中用力捏緊,銅製令牌的邊緣割到手心,劇痛讓他回神清醒,他眨眨眼,不動聲色地將那枚令牌收進袖袋中。
嵇重身邊的一名親兵打馬上前,提刀指著範武鼻子:“範將軍好大的官威,平王府還得向你自證清白?你算哪根蔥?”
範武不敢動了,僵著脖子後仰,企圖避開他的刀鋒,戰戰兢兢道:“沒、沒有的事,下官是說、說謝大公子十分可疑,不能出城,沒說平王府,沒……”
“彥知,此人誣衊你,可要我幫你殺了他?”嵇重緩緩開口,目光始終落在謝疏臉上,話也是對謝疏說的。
只是這一世,兩人談不上熟稔,親事更是八字沒一撇,直呼表字顯得過於親密和唐突了。
而上一世……
謝疏記憶深處的痛楚被喚醒,垂在袖中的手顫抖起來,仇恨如蟲蟻噬骨,他恨不得立刻抽出匕首捅進嵇重的心窩。
可他不能那麼做,他還有許多顧慮,更不能以卵擊石,他緊繃著腰背後退半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嵇重看著他,微微蹙眉。
範武卻嚇得哆嗦,看看嵇重,再看看謝疏,不明白他們何時有的交情,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驚訝,就見嵇重“刷”一下拔出腰間佩刀,頓時驚得肝膽俱裂。
平王世子出了名的兇悍,對敵人狠,對自己人更狠,若有人惹他發怒,不管是誰,手起刀落便是一條人命,他曾親手斬殺自己手下一員小將,甚至還當街殺過兩個朝廷命官,可他身份功績擺在那兒,又極受皇帝縱容,誰都不能拿他怎麼樣。
範武惜命,且不是憑戰功升的官,氣節全無,當場便跪到雪地上磕頭:“世子饒命!小的錯了!謝大人克己奉公、高節大義,絕不可能是北戎國的奸細,小的這就給他開城門!”
說著試探著往城門口膝行幾步,見嵇重並未阻攔,忙爬起來跌跌撞撞衝出去:“快!快開城門!平王世子與謝大人要出城,還不快把城門開啟!”
底下計程車兵急忙領命,城門應聲而開。
嵇重翻身下馬,闊步走到謝疏面前。
謝疏此時已經冷靜下來,神色如常地朝嵇重拱手:“多謝世子。”
嵇重看著他:“不必見外,叫我雲朔便是。”
謝疏額角險些迸出青筋,低頭只作沒聽見。
嵇重眼神執著,重複道:“你可以叫我雲朔。”
謝疏再次拱手,神態謙恭:“世子身份貴重,下官不敢造次。”
嵇重眉峰微蹙,很快又舒展開:“你生氣了?我是來向你解釋的。”
謝疏:“……”
感受到四周各式各樣的目光,謝疏只好道:“世子若有什麼話,不妨去城外說?”
嵇重神色鬆開:“好。”
謝疏笑了笑,抬起手:“世子先請。”
嵇重點點頭,轉身便跳上謝府的馬車,掀開簾子乾淨利落地坐進去。
謝疏眼角跳了一下,緩緩將目光移向旁邊那匹神駿的汗血寶馬,再移回自家馬車,抿緊唇。
嵇重端坐在裡面,單手格著簾子,看向謝疏,謝疏不動,他也不催,似乎謝疏站多久,他便能耐心等多久。
最終,謝疏登上馬車,在嵇重對面坐下。
兩個小廝自然不敢進去,鵪鶉似的縮在車伕旁邊,大氣不敢出,只悄悄豎著耳朵,聽謝疏給嵇重倒茶。
嵇重目光落在謝疏手上,那隻手白得見不到血色,卻並不乾瘦,薄而柔軟的肉貼在骨上,指節修長,虎口處點綴著一顆細小的痣,黑白分明。
謝疏敏銳察覺到他的目光,將茶盞推到他面前,輕拂衣袖,不著痕跡地將手攏進袖子裡。
嵇重便將目光移到他臉上:“姓範的為何要為難你?”
謝疏沒料到他開口竟是問這個,下意識先琢磨他的意圖,然而想了片刻並無結果,只好當他是隨口寒暄。
謝疏笑了笑:“他是陸福的義子。”
嵇重疑惑:“陸福?誰?”
他的目光落在虛空,神色似乎在回憶,但身為平王世子,連陸福是誰都不記得,謝疏真不知道他是裝得太像,還是想把自己當傻子。
謝疏只好當自己是個傻的,神色如常地問道:“世子不記得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