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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曾與婚姻,曾發聘禮,媒人是誰?庚帖在那裡?若誣生員哄騙,真的在何處?明明覬覦甥女美色,要明娶時慮生員自然不允,故更深劫去。又恐生員告狀,問他要人,反誣告一紙。是先發制人的意思。如今,就算騙他,求老父母著厙審文送假的來,一審便涇渭立分。若沒有假的,必定是藏匿不放,要弓雖。女幹不從逼死拋屍了。事幹重大,求老父母執法。”知縣聽了,勉強道:“請暫回,我拘審就是。”汝錫謝了出來。這縣官,畏侍郎分上,不敢強出牌,喚一書吏,抄出原狀,並錄汝錫一審口詞,著他送至厙公子船裡來。
審文找尋新人不著,未知生死,正在納悶。忽見縣吏遞上一紙,道:“尤家告了相公,本官差來報到。”審文接來一看,大驚失色。又把汝錫口供一看,一發驚呆。嘆道:“我怎麼不上緊索了庚帖?這是大破綻了。他告我藏匿不放,弓雖。女乾逼死拋屍,我怎麼當得起?如今新人不見,我怎麼辯得真假?”遂折茶儀二兩與來人,再具書儀一封,著得力家人送與縣官,說:“家老爺催大相公入京要緊,不及面別。沈小姐其實在船,因尤家沒有妝奩,要嘔出他聘金,故家相公告這一狀。今尤家既以人命來告,我家相公怎肯放妻子到官之理?今既嘔不出聘金,何必與尤家作惡。但尤家知相公去了,反要來刁蹬,求老爺調處。我家相公到京,決然在家老爺處力薦。‘你討了迴音,明日來趕船復我。’”打發家人去,就喚水手開船去了。
尤汝錫差人打聽,曉得審文驚走。故意到縣遞一個催審稟單。又恐縣中差人嚴緝,露出馬腳,卻不去上緊。縣官受了審文之託,巴不能延挨下去。以此,逐漸丟做冷局。尤汝錫做了這事,只為這銀子,擔了許多幹系,連日酒也不吃。自悔道:“我若不貪酒,決不應承這親事,決不容內眷去燒香。我若不醉,娘子亦不敢做此以假易真。”又笑道:“還好,我若醒時,決沒有這膽氣,敢騙現任侍郎之子,豈不誤了外甥性命?咳,可惜衾兒這個丫頭,累他擔驚受怕,不知逃走何方,又嚇得若素黑夜奔走。我的罪孽不淺,此心何安?娘子,我今誓不飲了。自今以後,在家無事,多飲幾杯,有事不飲;若到人家,只飲數杯。”遂對天設下大誓來。又道:“我父母許多傢俬,都被我花費了,何爭這三百兩銀子,後來有甚面目見姐姐只我如今還他四十兩聘儀,只說我另贈他二百六十兩,上京去探問姐夫,也是至親之誼。”卜氏道:“如此甚好。你肯回心,你我夫妻怎敢相欺?前日財禮,甥女只取三十兩做盤費,又付三十兩與衾兒折妝資,餘二百四十兩俱送我。我見你終日昏昏,故不對你說。今你既有良心,可將二百四十兩送入京中,說一時醉後,誤應承這事,幸喜甥女走脫。今將此銀上來,替完欽件。如此就消釋前愆了。”汝錫道:“此言有理。”遂收拾行李,出門而去。
再說衾兒,當夜跨出艙口,上岸而走。天色又黑,不知是甚麼所在。一步一跌,弄得渾出汗出,氣喘吁吁。約行了一二十里,天色微明。回頭一看,這一驚不小。原來是鞋弓襪小,路徑高低,雖走了半夜,離著大船不上二三里,那塘上旗杆猶望得見。衾兒慌了,低頭亂走。半朝時分,見個老人家,揹著包裹前來。衾兒道:“借問一聲,要到鹿邑,打從那裡去?”老兒道:“小官人,你問得差遠。這裡往鹿邑,有好幾百裡,要從項城一路去。你年紀輕,無行李同伴。問這句話,像是從未出門,與那個鬥氣,私自奔走麼?”衾兒吃了一驚,改口道:“不是這等說。昨日是出行好日,我家小廝同一個朋友先起身,我因有事耽擱了,今早約在前面等,忘了地名,故此問你。”老兒指道:“你若走官塘,向西去五里就是。若走內路,向北去三里就是陳村大路了。”衾兒介面謝道:“正是陳村。”遂別過而去。心內想道:若遇刁惡的,險些盤詰出來。遂步步行去。到了上午時分,行過陳樹。挨至日中,腳又痛,肚裡又飢。忽見路旁樹下有塊大石,遂走去坐著,把袖中果子取出來吃。嘆道:“我記得,**歲時,父親也是舊家門第,只因與宦官爭訟,弄得窮了,要央沈老爺說個分上,將我送他。雖然恩養,終是奴婢。後來父母雙亡。有一哥哥,原是飽學,聞得他在京與人作幕。如今天涯海角,舉目無親,不知我前世作甚麼孽障,故今日無依無倚。”不覺淚下,忽想道:差了,路上人望見,倘或猜破,大為不便。拭乾了眼淚。又想:如今腳又痛,兩耳又是穿的。幸喜得路上無人留心細看,若到人家,眼睜睜來瞧著,豈非干係?又無行李,今夜要那裡宿?想了半晌,忽想道:我今再挨幾里,或撞著尼庵,或見個單村獨戶貧老人家,只說等人不著,錯過了宿店,多送他幾錢銀子,暫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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