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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英明。”彌兵衛抬起頭,臉龐不由痙攣,“在下若不明言,便是不忠。柳生說大御所和主公,同為善用兵法之人,但眼界相去甚遠。主公身在山谷,故所見不遠……”
“哼!”政宗大喝一聲,旋又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柳生那廝,自以為得道,我現在山谷,所見不遠。哈哈哈!”
政宗的大笑令遠藤彌兵衛不快:我豁出命進諫,您卻放聲大笑,這算什麼!他遂道:“恕在下斗膽,還有一事。”
“好了,你不說我也知了。”
“不,在下必須說。柳生還說,大御所寧願懲罰兒子,也要避免和主公發生爭端。為了能說服主公打消舉兵之念,首先應令天海和小姐一見。”
“哦?”
“柳生說,若小姐知道大御所心思,自會轉告主公,天海也會幫她策謀。他說,為了伊達氏的將來,當令二人見面。”
“住口!”
“大人!在下還有一言,乃是小姐原話。”
“小姐的……”
“小姐說,她欲先透過天海上人向大御所道歉,大御所若依舊不回心轉意,她也算盡了力。但,她不能和上總介分開,否則便自殺。”
“愚蠢!教義禁止自殺!”
“在下也說過,但小姐不聽,還說這亦有先例,嫁到細川家的克蕾西娜便是一例。她說,伊達之女不應該輸給明智之女。在下以為,怕無人能改變小姐的心思。”
“住口!”
“在下不再說了。只是,小姐作了這等決斷之後,日思夜盼的夫君卻在主公的授意下去了高田,她若知之,會怎樣?她會選擇自殺,還是獨自前往越後?僅此一念,在下便覺肝裂腸斷。”彌兵衛一口氣說完,端正了姿勢,又道,“在下無禮,要打要罰任憑……”他以額搶地,顫抖著肩膀哭泣不止。
政宗這才恢復平靜,道:“蠢貨,別哭了。”
“……”
“我並未責備你,只是讓你莫擔心。”
彌兵衛聽了這話,愈發傷心——不管自己說什麼,主公都只告訴他莫要擔心。他怎能不擔心?
“你休要再哭!我乃五郎八姬的父親,心中自有數。”
“是。但……上總介大人的父親乃是大御所。”
“哦。”政宗閉上眼,抱起了胳膊,“你和夫人都說讓我幫幫五郎八姬,順她的意。我明白,我明白。”
遠藤彌兵衛不再說話,暗想:政宗嘴上說明白,卻帶著滿臉疑惑陷入了沉思,這才似動了心。五郎八姬若在柳生宗矩的安排下見到天海,便會明白其中內情——大御所責罰忠輝,乃是對政宗的警告。但五郎八姬若知了這些,她會怎樣?她若認為無法說服父親,只怕會親去找大御所或將軍,必給伊達氏帶來大亂。
政宗一臉茫然,低聲嘆了口氣,“阿勝還是固執如昔啊。”
“是。小姐一向如此。”
“看來,我還是不應讓忠輝去高田,是吧?”
“小姐以為上總介大人會在兩三日內回來,想在他回來之前,把事情弄清楚。”
“我非說此事!”
“啊,主公是說……”
“我是說,我應在上總介去高田之前,和他同去狩獵。”
“狩獵?”
“是。人長時不動,便會肥笨。要想不讓身子肥笨,只有狩獵。”
遠藤彌兵衛呆住,不知如何是好。他原本以為,政宗還在想怎樣說服五郎八姬,沒想到卻突然說起狩獵。既是如此,政宗心中仍是不願服輸。
突然,政宗瞪大獨眼,道:“彌兵衛!要是連根性也變得蠢笨,可就麻煩了。所以啊,我要帶著鷹去狩獵。”
“主公何時動身?去何處?”
“明日一早,就在今春特意分給我們的葛西獵場。你集一百多人,天亮之前趕到那裡,作好準備,單等我到。”
彌兵衛不語,茫然看著政宗,他滿腹狐疑,卻不敢多問。
“聽明白了?”
“明白!”
“獵物少了,便是無趣。若在葛西打不到獵物,就還得往前尋。你吩咐下去,行動時腳步要輕,休要驚走了獵物。”
“遵命!”
“另,你告訴眾人,休要惹我生氣。我心緒不佳。”
“遵命!”
“你莫要這般緊張,我非在責你。我在責備自己,以防自己變成一塊鈍物。”
彌兵衛一臉茫然,慌忙低下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