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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松平上總介忠輝……”家康的聲音有些顫抖。秀忠不明父親的意思。忠輝在此戰開打時遲到一事,確是事實,但他乃是跟在伊達政宗一旁,而伊達也在關鍵的時候奮勇殺出,與敵血戰。忠輝僅是遲到片刻,為何非要處罰不可?若要處罰,忠直的急躁冒進更應責罰,父親到底在想什麼?秀忠大為不解。父親突然決定讓他先回江戶,更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秀忠感到必定發生了何事,遂慎重問道:“恕孩兒斗膽,上總介做了什麼讓父親不快之事?”
“將軍,你覺得為父是那種因一己悲喜而對人大施賞罰之人?”
“不,孩兒絕無此意。”
“是啊,若是讓我感到不快,我忍忍便是。但事關國家大事,就絕不能忍耐了事。我現在正為開創太平盛世而煞費苦心。”
“是。”
“首先,必須分清公私,絕對不可將二者混為一談。”
“那……忠輝犯了何錯,以至於必須受到懲罰?”
“第一,他本是年輕力壯之人,卻怠慢行軍,未趕上道明寺之戰。這難道不是過錯?”
秀忠鬆了一口氣,對於此事,他也不滿,但若僅僅如此,他只要替忠輝說幾句情,事情便可了了。
“這笫二個錯……”家康頓了一下,“他仗著與兄長的情誼,不顧自己不過一介領主,竟無禮屠殺將軍家臣。”
“啊”
“事情昭然。就連他生母也曾抱怨,此子性子太烈。對於他這種任性妄為之舉,倘置若罔聞,法令勢難得以施行。”
“哦”
“第三個錯,比前兩個更是嚴重。”
“還有第三個麼?”
“將軍,事情既已發生,豈能視而不見?昨日,我決定進宮向皇上辭行,本欲令忠輝隨行,已提前得到了皇上恩准,誰知忠輝竟拂我之意,擅去捕魚,置我於尷尬境地。此乃無法無天、大逆不道之舉。”他厲聲說道,環視一眼眾人,“你們可知,太閣兒子犯了過錯,我忍痛責罰了他。但,我的兒子若犯了過錯,我卻視而不見,有何臉面以對天下?”
秀忠突然臉色大變。
“常思己過,勿怪人非。”家康仍不疾不徐往下說,“即便不如此,人也總喜造謠生事。世人若以為我是拿人失敗來自我安慰,以求掩飾過失,認為大御所和將軍都徇了私情,天下自此便沒了規矩。世人若皆有此念,法令必荒頹。故,必須不分公私,對天下子民一視同仁。
本多正信默默落淚。他最先預感到,家康公失去秀賴的痛苦必將爆發,要拿忠輝上供了。他所列忠輝三錯,只要將軍和老臣稍稍求情,並非不可饒恕。但家康公有負太閣的託付,致秀賴切腹自殺,此良心上的病痛,普天之下,何人可醫?
秀忠是否已如此深刻地明白了父親的心思?他的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只有土井利勝顯得頗為平靜。這時他已明白今日為何不令本多正純列席。大御所是欲令忠輝為秀賴殉死,以求對得起太閣,使心中稍得安慰……
利勝甚至想到了下一次戰事。如今看來,到了正月,不定就要征伐伊達政宗了。不管怎說,忠輝所以變成丁一個不把兄長放在眼裡的狂傲之人,大久保長安和伊達政宗難辭其咎,長安連累了於自己有大恩大德的大久保忠鄰,他一死,也算一了百了。土井利勝覺得,斷不能讓伊達政宗獨在一旁耀武揚威。
“請父親聽孩兒一說。”將軍秀忠顧不上擦一擦汗,便道,“忠輝的過錯,條條誠然如父親所述。但仔細想來,這些亦都是孩兒的疏忽。”
“你有何過?”
“請父親把責罰忠輝一事交與孩兒。”
“將軍,你說話要謹慎些!”
“是。”
“你覺得誰是方今天下之主?況且,上總介並非我的家臣。你要攬去責罰一事,是何意思?”
“忠輝乃是孩兒兄弟。”
“是,他是將軍兄弟,亦是我這隱居之人的兒子。因此我才要說,你要含淚責罰他。從我……從你們的父親口中……”
秀忠見家康早已老淚縱橫,吃了一驚。忠輝之過,似並不在這三條。這三條不過是由頭,並非真正的過錯。那真正的過錯是什麼?秀忠也知,秀賴之死對父親打擊甚巨。但他哪能把秀賴之死和對忠輝之責聯在一處?
“父親說的是。”秀忠緩緩點頭,心中思量:難道忠輝又向父親索要大坂城?不,絕無可能。高田城剛剛築好,甚是壯觀,其領地亦是要害。我背地裡已多次與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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