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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之中,在悲哀的錯覺裡沉浮。於大長吁了一口氣,再次偷偷環視了一下。只有死亡在人的掌控之外,它冷眼旁觀,嘲笑著人類的自作聰明。
“我要把孩子培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其實,這句話在這個世上沒有那麼容易實現。人們無法預見自己的明天。要是真為孩子的未來著想,就得從今天開始,每天為他祈禱。於大突然感到自身的渺小。她不由得雙手合十,眼淚嘩嘩地落了下來。
“夫人……您怎麼了?”
於大這時才發現百合跪於旁邊,擔心地看著她。於大不知該怎樣向百合解釋自己的心情。
“百合,你想活到多大?”於大想試著弄明白她最感疑惑的問題,問道。
不知百合是怎樣理解於大這句話的,只聽她回答:“只要夫人吩咐一聲,奴婢隨時為夫人去死。”
於大點了點頭。這是於大的習慣,不管對方是不是正確領會了自己的意思,她都會點點頭。“我不會那樣做。”
“這……”
“你是不會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的。”
“是。可是,要是在戰爭中……受到凌辱,我就自殺,我要保全自己的清白。”
於大再次點頭,又緩緩地搖頭。人類的語言往往只能表達出一種希望,而無法詮釋真理,這就是悲哀的根源。“好了好了。我不再問你這些問題。對了,你去替我跑一趟鳳來寺,送一紙祈禱文吧。”
“祈禱文……夫人是要為戰爭祈禱嗎?”
於大微笑不答,她已經下了一個決心。
在今川軍離開浜松莊和曳馬野城進入三河地界的時候,岡崎城內外開始出現一些傳言:“據說上房夫人每天對著鳳來寺祈禱。”
“是啊。她不顧自己有孕在身,每晚都用風呂谷井中冰涼的水潑在自己身上進行祈禱。真是難為夫人了。”
“據說城主勸她保重身體,可是……”
“據說夫人知道我們將會固守城池,所以不聽城主的話。真是讓人敬佩的賢德之人啊。”
“這樣一來,士氣將會得到巨大的鼓舞。”
“我們必須取勝。”
“當然。堂堂三河武士,豈能連一個女人都不及?”
織田的部署已然清楚。主將自然是信秀自己,輔佐信秀的副將為織田造酒丞清正,護衛大將為織田孫三郎信光。信秀麾下有那古野彌五郎、永田四郎右衛門、內藤莊昭、鳴海大學助、河尻與四郎和槍三位等,個個都是大名鼎鼎。他們之外,也都是精銳之師,令人懷疑尾張是否已經無人防守。八月八日,岡崎接到急告,稱織田的勁旅似乎並沒存在安祥城歇腳的意思,似欲一舉攻入岡崎。
是晚,月亮西沉之後,於大像往常一樣來到井邊,開始一心為胎兒祈禱。沒有一絲風,也聽不見蟲子的嗚叫。整個城池一片死寂。此時,一顆明亮的流星從北方的夜空劃過,很快消失在天際。
於大意識不到水的涼意、夜的靜寂,也未感覺到風已停了,更沒看到劃過夜空的流星。她心中所想的,只有孩子未來的幸福。這是一顆母親的心。她希望神佛賜給她—個勇敢的孩子,不要像廣忠那樣整天擔驚受怕,畏首畏尾。她也希望自己生下的孩子是佛祖的化身。她開始祈禱,不知從何時起,祈禱帶來的快感將她帶入一種不可思議的恍惚之中。僅僅用無念無想這些艱澀的詞,實難表明她此時的狀跡。這是一種對於善良和正義的滿足與陶醉,也是一種自信。或許這就叫醍醐灌頂吧。當她恍惚進入三昧時,隱約聽到某處有一人在跟她說話,要幫助她實現願望。
“於大。”
“在。”
“你是一個好母親。你的願望會實現。”
“嗯。”
“此後,一切就要靠你自己的智慧了。你清楚怎樣才能達成自己的心願。”若是聽到這些話的人淺薄無知,心靈已被苦難扭曲,這一切便會成為迷信或邪教的肇端,她會變得驕傲自大,|奇*。*書^網|給自己惹來莫大的災難。但於大卻是純潔的。她坦率真誠,坦誠思考,坦誠行動,從不掩飾自己的疑惑。她並未把這些話當成上天的指示,而是由衷地相信,這是祈禱得到的回應,這種回應賦予自己思考的力量。
天將破曉時,於大突然感到心頭又一陣衝動。“到底該怎樣做才好呢?”她突然有了答案。她急忙脫下身上溼透的白衣,擦拭白皙的下身,她感到自己的腹部逐漸溫暖起來。想到腹中正在孕育一個將擁有另一種命運的生命,她臉上露出了微笑,一種為了這個生命而祈禱的滿足感和異樣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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